正文 第18章 披荊斬棘(2)(2 / 3)

徐斯在裏頭叫:“能站的起來不?迪斯尼可沒世博會的輪椅。”

江湖用被子圍著身體“咚咚”衝過去,被裏頭的徐斯一把拉了進去。

他們出來時,已近正午。江湖把窗簾一把掀開,陽光正明媚,宛如一把把碎金灑遍恢弘的童話城堡。她“嘩”了一聲,指著遠遠的沃特迪斯尼銅像:“他看到這樣的城堡一定覺得自己是神。”

徐斯自她身後擁抱她:“你信有神?”

江湖顫了一顫。

他說:“我就是神。”

她微微側臉,同他的臉相碰。她在心裏說:“你信不信有神?——我就是神。”

他們用完早餐,再沒力氣像昨天那樣排隊玩遊樂器,隻手托手在世界市集信步閑逛。

江湖什麼都沒有買,徐斯說:“我以為你對這些掛件絨毛玩具都會有興趣。”

江湖說:“都是Made in China,如果在這裏買了,未免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

徐斯看牢江湖,她同他的父親應該有著同樣的萬丈豪情,對於女性來說,多麼不易?他說:“洪姨曾經講過類似的話。”

江湖難得聽到徐斯講起家人,又是自己心存親近的那位,就很想聽下去。

徐斯說:“我是我媽和洪姨一起帶大的,我爸和叔叔去世的早,她們倆妻代夫職母代父職,行事犀利,把‘徐風’當做畢生事業經營,處處都要爭個人先。”

江湖喟歎:“她們都是堅強的女性,都很出色。”她想起洪蝶曾講過的那段嚐盡冷風的淒苦往事,沒有來由地縮了一縮肩膀。

徐斯微笑:“堅強通常是和苦難聯在一起,如果可以選擇,誰還要整這些東西呢?”

一句話把江湖心底觸動。

他看出她的悵惘,親親她的臉,“小蝴蝶。”

江湖推開他的臉:“討厭,公眾場合注意影響。”

徐斯拉住她的手:“你暗示我再回酒店嗎?那感情好,我還沒退房呢!”

他們嬉笑打鬧,好好地逛了一上午,最後一計算時間,還是理智決定下午就把房退了,提早離園。

從迪斯尼樂園離開刹那,江湖心頭掠過一陣不舍。童話城堡保留了一段如夢如幻的記憶,讓她幾乎沉醉。太久太久不曾這樣放鬆,不用被世間凡事騷擾。

上到高架上頭,車河靜淌,沿河而上,重新進入了凡世生活。

江湖一直偷偷看身邊的徐斯。

她在想他,也在想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這兩天情難自禁地不像是自己。

徐斯看到了就捉住她的手,吻了吻。他的多情手段總是如許溫柔,好像一團烈火,可是內心深處卻有一汪不確定的海潮。

江湖不知道掀起的波瀾會將自己如何覆沒。

他們驅車至成田機場附近的酒店辦了入住手續,再回到市區吃晚飯。江湖為嶽杉和一班同事選了禮物,仍建議晚飯光顧那家“老張饅頭店”,徐斯當然沒有意見。

這天的饅頭店生意仍然極好,江湖進去才發現不過三百多平米的地方坐得人擠人。裝飾是極為簡單的,牆壁上掛著老上海月份牌,用老上海建築畫吊頂,桌椅都是老上海條桌條凳。門邊有個展示櫃,出售禮盒裝的小籠包,白色的環保包裝盒,封麵上手繪兩隻小籠包,相當可愛。

他們拿了號,隊伍已經排到了外頭。徐斯煙癮犯了,往吸煙點抽煙,拖著江湖一塊兒去說說話。

江湖隻感歎:“怎麼國外做的這麼好,國內做的一塌糊塗呢?可惜可惜!”

徐斯吞雲吐霧一番,才笑說:“江總,怎麼?整合營銷的癮頭又上來了?要不回去找他們集團的老總聊聊?”

他口氣是一貫的灑脫自信,派頭摜的老大。

江湖翻個白眼:“我哪裏有別人家財雄勢大?”

徐斯“嘿嘿”一笑:“別這麼指桑罵槐呀?多不像你,你想說我是仗勢欺人的大爺對吧?”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答複對方時,不有意抑或無意,用手遮擋了一下話筒,往旁邊走了一步。江湖見狀,知徐斯有私話要講,先獨自排到隊伍裏去。終於等到位子時,徐斯那頭把電話講完了。

他說:“明天還有個緊急會議要開,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江湖別轉過頭:“老板事忙,我很理解。”

徐斯把手敲在江湖額頭上,江湖避開,可他順手用力環抱住她,在她耳邊說:“回去以後搬到我這兒好嗎?就在浦東,你上班也近。”

江湖的心動了動,同他這兩日的耳鬢廝磨,他們俱都習慣彼此的親昵舉動。某一個瞬間,她不是沒有想過是否就此塵埃落定?

然,這裏等待座位的隊伍能排到頭,服務生給她看到了菜譜,而落定之後是什麼?她心裏沒有譜,心底海潮起伏,這兩天的快活快活得不似真的,反而不曾真將真偽努力辨別個清楚。

而今細想,自己決定放開懷抱以後,反而更加害怕,有摸不到岸邊的惘然,或許是情深了才會情怯?

在這個時刻,江湖有了片刻動搖,於是立刻答:“不好。”

徐斯隻是又抱了抱她,沒有再多說什麼。

次日一早,徐斯把江湖送到成田機場,幫她辦理好托運,即刻告別。

大少爺心頭無端冒出的一段抑鬱,江湖竟能體會。他們都不是容易遷就的人,細微的摩擦立刻敏感。

但,正是有著萬縷的情絲,才生出這萬縷的惆悵。

她坐在候機室裏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

電視裏播電影節特別節目,齊思甜落選最佳女主角,但是能大方地將一雙別致的膠底鞋送給評委法國影後芳汀女士。芳汀女士十分驚喜,對媒體說,她相信這個女孩有更好的未來,早有法國的導演盛讚她的表現。規規矩矩用優雅姿態站在影後身邊的齊思甜,表情不辨悲喜。

江湖看後一笑,有得有失,患得患失,才叫五味人生。

芳汀女士手掌托著鞋子,又讚歎一回。

回到上海,江湖就給嶽杉打了電話,請她將同齊思甜的簽訂合同款項提早支付過去。

嶽杉答允,又關切地問:“一切還好嗎?”

江湖答:“很好。”

嶽杉說:“這就好。”又報喜說,“浙江的經銷商要和我們重新談合同,希望增加進貨量。”

江湖這才暢快地笑出來:“他們消息真靈通,這麼快就聽到市場風聲了。我們下午開個會討論一下。”

嶽杉勸道:“別急,你還是休息兩天再說。”

江湖說:“我現在心急似火。”

她直接回到騰躍,嶽杉正等著她。她把買好的禮物拿給嶽杉,嶽杉展開,羊毛大衣款式時尚,觸手極軟,版型極好,又是自己老早想托人買的牌子。她笑著說:“天也冷了,我一直想要買一件大衣呢!”再仔細端詳江湖,女孩氣色紅潤,眉眼半分春意半分愁緒,她心下刹明,但終還是未說什麼。

江湖手頭處理完幾件事情,開始翻閱最近的訂單和滬上的報紙。

當日日報上頭的娛樂專版,影後拿中國球鞋的新聞已經見刊,給騰躍鞋打了老大一個軟性廣告。再翻了前幾日的報紙,日報和晚報均有報導大領導鼓勵民族品牌快速成長的展覽軼事,張盛做鞋時候大領導俯身觀看的報紙被放的老大,當然張盛手上的鞋子LOGO也是清晰可辨的。

成績均是喜人的,江湖看得愈發喜上眉梢,於是撥了電話給上一回邀過的媒體人,想請他們再吃一頓飯。對方好好恭維了她一番,又告訴她:“最近整理去年的資料,找到幾張江董的照片,正好一起帶給你。”

江湖感激不盡,沒有想到還能意外得到父親舊照片,心情又激蕩了很久。

她還是回了一趟家,保姆在她歸家之前過來打掃過了,裏裏外外都很幹淨。

江湖打開父親臥室的房門。父親的臥室簡簡單單,放置的也是紅木家具,古樸老舊。長久以來,她終於有了坐在父親的床邊的勇氣。

她坐了下來,又躺下來,這晚在父親的床上睡了個好覺,仿佛又回到父親的懷抱中。

徐斯在兩天後才回來,這兩天裏的事情和兩天前的莫名情緒,讓他沒有主動去聯係江湖。可是一下飛機,熟悉的城市氣息撲麵而來,他還是憋不住打了電話過去。

這日正是星期六,這刻隻有八點半。江湖的聲音迷迷糊糊,聽到是他,埋怨問道:“怎麼才給我電話?”

徐斯笑起來:“在哪兒呢?”

“工廠。”

“還在睡覺?”

“嗯。”

她嬌慵的聲音似魔音,讓他的心頭他的身體都有點點不自在。徐斯才不讓自己不自在,立時說:“我來找你。”

他掛掉電話時,江湖還在混沌狀態。

不知是不是成功使人自滿,江湖回滬以後,接連兩日都睡的極好,少夢了,也能賴床了。她掛上電話,並沒有把徐斯的話聽清楚,就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這一次直到有人敲了老半天的門才又醒轉過來。

她是先看一眼手機,確定好當下的日期和時間,休息日一般不會有同事無緣無故來打攪她,且大多同事都放假耍樂去了。

江湖應了一聲,仍先套了一件T恤,理了理頭發才開的門。

徐斯就站在門口,挾進一股涼風。

她嘟囔:“你咋老喜歡大清早來擾人清夢。”

這次也是一樣的,他側身進來,就手把門關上,劈頭就是一個綿長的吻,等到兩人清醒,已在她的床上糾纏。

他什麼都不管,推高她的T恤吻著她,一定會吻到她難耐到無法自持。

江湖心裏有些害怕,這裏到底是工廠裏頭,不知道外麵有沒有下屬員工,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猜測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諸般猜測讓她又驚又怕,可是又不得不陷入他帶來的激情,怎麼都推不開他。

他要的很急迫,進來的時候,她的姿勢都沒有調整好,被他壓痛了腿。但她一呼痛,他就察覺了,幹脆抱著她坐起身來。可這個姿勢讓他直接觸到了她的最深處,兩人俱都一震,有種難言的骨肉相連的激蕩。

他們望住對方,誰都沒有動,誰都想看清楚對方眼底的自己。是江湖狠狠咬了徐斯的耳垂一下,他一顫,又顫到她的深處。兩人仿佛都被驚醒了一般,互不相讓地彼此拉扯和接近,好像比賽,非要勝過對方。

然則,比賽結束,並未能有勝負。

徐斯死死抱著江湖,不願意起來。他說:“這幾次我們都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