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久違的溫暖(3)(2 / 3)

“是的,你醉了。小醉鬼才老幹傻事說醉話。”

江湖握住徐斯的手,握著,輕輕把他的手移下來,她跟著倒伏下來,臥在他的膝頭。她說:“是的,我大約是真的醉了。”

徐斯調整了一下坐姿,讓江湖枕在自己的膝頭,伸手撈起西服蓋在她的身上。他說:“你眯一會兒,醒醒酒,我送你回去。”

江湖翻個身,徐斯的呼吸就像黃浦江的微浪,總不會起太大的風浪,而時有寧靜的起伏能讓她的心情漸漸平靜。船舶的鳴笛漸漸地遠了,四周忽然平靜,她鬧不清身在何處了。她嘟囔了一句:“徐斯,你真是好精。”

徐斯摩挲著她的發,她的發留長了,披散在他的腿上,溫順有如黑緞。他想起了當年的那位嬌憨洋娃娃。

他情不自禁低聲笑了一笑:“真不知道是我在泡你,還是你在泡我。”

第二節

那一夜江湖隻睡了半個鍾頭,就清醒過來,徐斯開了她的車送她回了家。她迷迷糊糊進的家門,都忘記同他道謝,就關上了門。

徐斯還以為會有晚安吻,可見是自作多情了。

他無聊地叫出租車回了浦東的小別墅,清晨起個大早,發現外頭下起了暴雨,隻好又叫了出租車去濱江大道那頭拿了車。來回折騰,竟也不嫌棄繁瑣。

把車開到“騰躍”工廠門口時,恰好眼尖看到莫北的車停在“騰躍”門口。

他摁兩聲喇叭,打一個手勢,示意莫北開車跟著他去了附近的會所喝早茶。

兩人在會所坐下後,徐斯必然搶先揶揄幾句:“雨天管接管送,二十四孝老公。”

莫北笑著抱怨:“你介紹的好工作,讓我每天回家都得做家務。”

徐斯抱歉:“最近他們是很忙,新產品要上市吧!”

莫北瞅著他還是笑,徐斯聳肩。

莫北說:“我明白的。”

徐斯問:“明白什麼?”

莫北說:“這種問題你自己去考慮。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你自己身體的荷爾蒙會告訴你。”

徐斯嗤笑:“行了行了,大律師整天故弄玄虛地做分析。”

徐斯態度一貫聊賴,莫北已經習慣,但徐斯不是個習慣回避的人,剛才明確是在回避。莫北微笑:“我已經結婚了,有些道理比你懂的多一些。而且我也一向比你想的少一些,想的少一些未必不好。”

徐斯隻喝茶,不講話。

發小年前新婚,夫妻感情如膠似漆,過上單純家庭生活。他以前覺著這實在是芸芸眾生中男女最普通至極的生活,現下卻微覺妒忌。

他想,被江湖這小孤女攪合得自己也寂寥淒清情緒極重。同莫北的這頓早餐,把自己吃成個情緒極亂。

江湖這一天都沒有給他電話。

昨晚她還睡在他的膝頭,睡熟時候,一手環住他的腰。她馨甜氣息讓他在那半個小時如坐針氈,卻又不得不做足正人君子。

江湖在情感的收放之間,分寸可以把握得極妙。

然而,她還是放縱了,講了那樣的秘密。她清醒以後,一定會後悔一時口快發泄情緒。

徐斯冷笑,心內跟著躥起涼意。

江旗勝的黑白曲直就好像無底深淵,底下陰風陣陣,不知深有幾許。有些問題,他越想越膽戰。

江旗勝會是怎樣的一個心狠手辣的對手?可他畢竟已經故去了,自己是想的太多了。在江湖,江旗勝已成心底的一道傷口,一重懷念。

徐斯回集團總部開了幾個會,隨後召來任冰詢問“小紅馬”項目的進展。任冰把一切安排得很好,隻是營銷方案還需要再商榷。

徐斯還沒有著手同海外投資公司具體聯係這個項目,他想待有了萬全的把握後再行動。

任冰表示讚同,這位上司不是個會妄自尊大,衝動行事的人。他說:“我研究了江湖的方案,她做的很全麵。媒體預熱周期很長,每個周期都有主題,配合推出來的新產品。同時在經銷商那頭下了功夫,等鞋博會回來,問他們拿貨的就要似雲來了。”

徐斯說:“她慢慢了解市場,也慢慢讓市場接受,有這個耐心,很不錯。”

一開始慢一點,但是慢慢知道彼此需求,也未必不好。

等任冰退出後,徐斯吩咐JANE推了晚上和同業聯絡感情的飯局,提前一個小時下了班。

他又去了騰躍。

江湖正在廠房內看手繪展的展板設計樣稿,展會公司的工作人員恭恭敬敬站在她的麵前聽訓。

她說:“我的主題要中國紅,要鮮豔,要閃,要商場內所有的人一望即知。不要這麼雅致和矜持。老牌子一次爆發,需要有激烈的情懷。這一次手繪的第一名也是用紅色做主色。”

她又對莫向晚講:“我同意用‘快閃’方式開場,足夠吸引商場內看客,人山人海那是最好不好,一定要有電視台拍攝,申報、晨報、晚報的記者務必全部確保到場。還要有年輕人自己拍攝,然後放到開心網、人人網、寬帶山傳播。”

徐斯在她身後開口:“如果江總還有預算,還可以現場資助貧困大學生,學校領導就會捧場,以後團購少不了。”

江湖說:“已經安排了。”

她早已將徐斯的有效建議付諸行動。

莫向晚拍拍手,讓大家各就各位。

徐斯伸手指示:“去你辦公室談。”

江湖跟在他後頭進的辦公室。

他隨意地坐到她的辦公桌上,看著她麵色鎮定地走進來,還微微頷首,說:“老板,有什麼指示?”

真是好定力,果然把昨晚的失態當做過眼雲煙。

徐斯失笑:“我想沒有一個男人聽到女朋友叫自己老板,會覺得順耳。”

江湖臉上抽了一下,這位風流公子就這麼把自己的身份落實了。

也好,他除了談情談公事,沒有談隱情,連一點點的暗示都沒有。

想起這一點,江湖心中還是有些微後悔的,

昨晚是自己大意了。

探過高屹和海瀾,她心內波濤又掀起百丈巨浪。有一種情緒急於宣泄,把心內重重負擔袒露。隻在那片刻,她下意識中把徐斯當成個好的聽客。這一份篤定來的太突然了,雖然她已做好心理準備同他談一場天時地利人和的戀愛,也調整出自己所認為的最合適的進退尺度來周旋,包括身體的,包括言行的。

也許她認為他一向懂得取舍和進退之間的把握?向他宣泄是安全的,是可以萬無一失的?可宣泄的時候,她真的什麼都沒有想到,隻是想說說。

江湖想了老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

可為什麼偏偏會是徐斯呢?她又想,也許徐斯被江氏父女的這些複雜往事攪得知難而退也講不定。

但,徐斯又來了,他說他想追求她,似乎至今未曾改變這個主意。現在的事實也證明,他確實是個安全的聽客。

她又意亂紛紛了。眼前的徐斯就這麼三分正經三分不正經半真半假地望著她。

徐斯抬腕看了看手表,講:“六點半了。”

他站起來,走到她的麵前,親密地抱了抱她的腰:“現在你我都下班了,你可以陪你男朋友吃頓晚飯嗎?我覺得水煮魚不錯。”他還在她的麵頰上親了一親。

江湖沒有回避,側了頭,正好看到徐斯身後的令箭荷花,霸占室內一角,火紅花朵可以把窗台上的仙人掌阻擋。

她把臉仰起來。

兩人一齊去了食堂,工人們吃飯聊天,氣氛輕鬆熱鬧。

食堂一角張貼了高一米寬三米的大板報,裴誌遠正指揮手底下的助理張貼優秀員工的照片和事跡廣告。

徐斯饒有興趣地在旁看了半天,江湖解釋:“上個月開始評選優秀員工,根據工作績效和出勤率,每半年一次,有加獎金。”

裴誌遠笑眯眯說:“重獎之下,必有勇夫,現在趕訂單和我們自己的產品,那效率叫一個高。”

江湖輕蹙雙眉,但不刻意讓旁人察覺。

但徐斯察覺了。

她還是直白,欣賞與鄙棄黑白分明,隻是現在懂得把不屑掩藏起來,明白收斂,以及與人麵子。

裴誌遠湊過來同徐斯隨意聊了兩句,徐斯打了個哈哈。

莫向晚同市場部的同事和設計師一起走進來時,江湖真心微笑,說:“怎麼還不下班?早點回去吧,你兒子也要吃晚飯。”

莫向晚笑道:“有他爸爸帶著。我同幾位再核一下活動流程,明天要和公關公司開會,也要提前知會媒體。”她對徐斯點頭打了招呼,並沒有過來湊這頭的熱鬧。

江湖去廚房吩咐了晚餐餐點,出來同徐斯坐到一處,她說:“莫向晚是個很負責的市場專才,幫了我很多。”

徐斯說:“你付工資,員工盡力,這很正常。”

“現在一個崗位要招聘到合適的人,並且這個人能盡力去幹,其實很難。”

“就像找對象?”

“……”江湖沒繼續接他的話題。

這頓晚餐她又隻吃色拉和麵包,用她那種怪異的搭配。不過細心的廚師給她燉了一盅雞湯。

徐斯心想,她的員工都是真心為她解決問題,她不發作小姐脾氣的時候,原來有這麼大魅力。隻怕她以前從來沒有用過這些心思。

江湖是的確出了心思的。

工友們因為住在工廠後的職工宿舍,都把食堂當做休憩玩樂場所,吃完了飯,有人把食堂前方的投影幕拉下來,開了卡拉OK。

設施倒是很全。徐斯一一看在眼內。

有人上去唱歌,也不回避江湖和徐斯在場,可見這樣氣氛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的表麵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