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抬起頭,試圖用這種方式緩解痛苦。我又在焦灼地希望將頭貼在木製桌子上,冷燥的桌麵克製我的疼痛。
‘’一定要這樣做嗎?‘’我想象這聲音穿進桌子,四處亂竄,然後帶著木頭的厚重傳進他的耳朵裏。這是否能加注我的言語的重量?那沉悶的、複合的音調能否挽回一個人的決心?md,我咋有這麼多想象與疑問。為什麼好像這隻有我一個人在想象中?
‘’啊。”友人發出聲感歎,“你覺得眼狩令是什麼?”
“不知道,我沒有神之眼,我可是個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啊。”
“神之眼是人的願望強烈到極致時,神向人投下的視線。”
他陳述著。當我聽到他開始這樣敘述時,我知道,我聽不下去了,他是在說給自己聽。
“大半的人認為神之眼是神明的恩賜。可是人的願望真的和神有關嗎?既然如此,祂為什麼沒有看見我們的關於自由的願望呢?神之眼真的是神明的注視嗎?”
我靜靜的地聽他說話,不置一言。即便如此,我仍舊感到一種難言的羞恥。有股冷流竄到心裏。它在嘲弄我,它在鄙視我。我努力蜷縮,將心中的自私自利死命藏住。之後,再悄悄地動一下頭,偷瞄這個人純白、赤城的靈魂。讓我再看你一眼——我豔羨這個人身上的美好。楓原萬葉和他在一起簡直順理成章。
嫉妒——我很嫉妒這種聯係。為什麼嫉妒是壞的,而羨慕卻是好的?說到底不都是一種感受。我一邊努力平靜傾聽友人的理想,一邊心裏暗暗想到。
過了好一會兒,友人停了下來,莫名地安靜與羞澀。
我沉默著,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轉念一想,的確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就是要這樣死去,不僅為了自己的自由,也要為了其他人的自由。可是,自由又是個什麼東西呢?前仆後繼所追尋的是什麼呢?我還是無法理解這個概念。迷惘的潮水湧上心頭,眼前的一切都不那麼真切。已經逐漸習慣了腦中的抽動,痛苦綿長,我無力地要躺在夢的懷裏。
“也許我還是會看見無想的一刀,但那也還是我的幸福。”友人的聲音愜意悠長,轉而又壓低聲音,向我告誡,“可不要告訴萬葉啊。”
總會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麵雷霆的威光。
我點頭應下,將大姐頭的信遞給他。
他接過,疑惑望向我,準備拆開。
“別拆。”我製止他,“如果你一定要做你想做的事,你要把萬葉送出去。”
“這是一封信,可以送萬葉去璃月。十天後,離島會來一艘從璃月來的船隊。船隊上的船長接受這封信後會幫你們離開稻妻。我知道你還想留在這裏。你在這裏還有要完成的事,但是你總得先帶著楓原君離開。楓原不適合在現在的稻妻。你得給他想好退路。你們是那麼好的朋友。”
友人聽完,有些怔愣。
“你為什麼不離開呢?”他問道。
為什麼問這個,我有些發笑,又慶幸他沒有詢問我和船隊的關係。很好搪塞的問題,我想到。
“我還有這個店,我也沒被通緝,我也不是原神。”我笑著,“好了,快點走吧,祝你們一切順利。”
友人站起身,將信件放進衣服裏,向我辭行。
我獨自躺在這陌生的密室裏,一邊與抽痛起舞,一邊將放在兩層衣服中的冰係神之眼拿出來。
願望,我是因為願望得到這個東西的,那麼我的願望是什麼?是什麼樣的強烈的訴求吸引了它?
我閉上眼,空白愈發濃烈。像一片被雪覆蓋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