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突然拾起中文簡體,我都忘記了自己其實是個穿越者這件事。畢竟在提瓦特這個世界我已然生活了將近25年,無論說還是用的文字全部是提瓦特文字。似乎隨著上一次生命的消亡,曾經的生活給我所帶來的烙印這種東西已然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不過當我回憶起我的父母,我的好友以及無論如何我都會喜歡上的人,我就明白烙印從來沒有消失過。這件事從我25年過去了卻仍舊記得中文可以窺得一二。不管想寫下這篇文字的動機是如何卑劣,不管我的選擇是多麼令人費解,我至少又重新寫起了中文。即便框架結構都散的不成樣子,我仍能回憶起這一個個字符的含義。令人欣幸萬分。

寫下這篇手劄的前幾日,友人又揣著他的白貓來找盧卡玩。當我將店裏的東西都打點好後,我一走進後廚就看見兩隻貓互相搭拉著爪子,咕嚕咕嚕地睡覺。友人蹲在一旁的台階上,靜靜地望著兩隻貓。

“被通緝了還敢回來,這麼猖狂,不怕被抓去繳了你的神之眼?”我輕聲問道,一邊指了指他身上的神之眼。

他抬起頭,瞥了我一眼:“沒事的,他們抓不到我,逃得掉的,再待一會我就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強調自己不會被抓的樣子讓我覺得有點想笑。我壓製住我臉上的笑,看向窗外。太陽快要墜落,變得明銳。

這麼晚了嗎?

“要不今晚在這裏睡一覺吧,最近閣樓打掃過,幕府軍前幾天也來搜查過。在這裏住一晚,不會有危險。”我猶豫地開了口。

“不了,等會我和萬葉打算趁夜去離島。我們打聽到,那裏幕府軍的人沒有稻妻城搜查嚴密。勘定奉行的人除了會壓榨外國來的商人什麼也不會,會安全些的。”友人抬眼看了看我,拒絕了我的提議,“我隻是想過來看看貓,萬葉本來也想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又不來了。於是現在出現在你麵前的就隻有我一個人。”

你果然和萬葉在一起啊,我在心裏默默想到。

“你們要離開稻妻嗎?”

“什麼?”友人愣了一下。

“啊?”這下我也有些吃驚,解釋道,“離島啊。如果在那裏的話,估計會遇上不少外來的船隻吧。幸運的話,你們有幾率混上去離開。我以為---好吧,你們兩個人似乎不怎麼可能,或者說你不怎麼希望離開稻妻。”我有點懊惱,因為我又一次成功地、愚昧地、直接地、感性地做出了判斷以及近乎苛責的疑惑。煩死了,我有些懊惱地想到。低下頭,眼前是微微鬆開的手心。

“那也能上船去啊。”他苦笑到,“況且我也不想離開稻妻啊。”他不知道他又一次逗弄起身邊低矮的台階。如果能用逗弄這個詞的話。

他抬起頭,看著我:“我們準備先去紺田村,之後找機會到離島去。”

我看了他一眼,不再回話,轉身上樓。我在書堆裏毛毛躁躁地找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給大姐頭的信件。七月十三,我心裏念起信封上的日期。心裏有些東西隨著心裏完好的聲音撫平。

我走下樓。在樓梯走過一半的時候,我就隱隱約約地看見了萬葉的身影。我伸長脖子去看。他們兩個人正坐成一排,小聲地說著話。已快墜落西山的太陽,搖搖晃晃地把光籠在這個廚房裏,細心的撫平俗世中的棱角,心隨著光的昏黃而平複下來。永恒啊,我驀然想到,該說雷電影什麼好呢,過去,過去,過去。人隻要存在過就是永恒了啊,記憶和自己都是對人而言的永恒。隻要存在過,就會有自己去銘記他。微小的塵埃記住了自己是塵埃。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磨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