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孤身作戰
天氣也成人之美。
有積雪,近膝蓋深,並且雪還在繼續下著。
待到夜幕降臨,原田義之下了山。他找到了一根樹枝,一麵消除留下的足跡,一麵前進。隻要能在某種程度上消除,那麼持續的飄雪就能徹底地消除痕跡。
原田非常吃力地迂回到機場附近。與其說叫機場,不如說是普通的平地。掃雪車清除的雪在跑道的一端堆積起來。原田著眼於這個雪堆。他挖了一個洞——是個能潛入的洞,隻要大小能進人就行了,痕跡很快就會被雪掩蓋了。用了三十分鍾左右,好歹總算完成了。把突出的雪又刨在雪堆上。在這裏如果被發現就無處可逃了。將會被那些人嘲笑,然後被殺死。成敗在此一舉。原田小心翼翼地幹完後,鑽進了洞裏。
進去之後,擴充了內部,並用這些雪把洞口封住。
一小時左右,一切就緒。
在此之後,麵臨的問題就是與死亡的恐怖作鬥爭。進行槍戰死了也就罷了,可堵在洞裏披打死,是可怕的。然而,對此隻能忍耐,因為這樣做可以說是最好的選擇了。哪怕自已死了,也一定要殺死中岡。
飛機緊靠在身旁,隻要中岡沒穿防彈衣,就躲不開從眼前雪堆裏射出的槍彈。即便說是SP,也不可能在刹間保護中岡。
倘若運氣好,例如中岡來到眼前,就突然衝出抓住作為人質,以抉回野麥涼子,或者是殺掉中岡,連貝克也殺掉;否則事情發生前就被看破而遭殺戮——總之,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
除了押下這個賭注之外,就別無它法了。
原田下定決心。
在雪壁內側穿了個呼吸和監視前方的小孔。孔象針眼般大小,外麵的情景用一隻眼睛可以看見。譬仍在繼續飄著,可見山莊的二樓燈仍然亮著。
“幹吧。”
原田嘟噥著。
成功與否——如今已逼近最後的時刻了。
夜深了。因為是在雪洞裏,所以並不寒冷。雖說不冷,可骨頭關節也凍得嘎吱作啊。身體不能動彈,比什麼都難受。原田默默地忍耐著這一切。
夜更深了。
雖然是短暫的夜晚,可此刻卻令人感到天永不會再亮了……天快亮了,雪也停了,對此原田感到不安,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再出來了,但願痕跡已經消失。十之八九是應該消失了。
一直監視著針眼大小的窟窿,痛苦襲擊著全身。冷和等待的痛苦侵蝕著僵硬的身體,要是這樣地一直等持著黑夜的再度到來,那就必須放棄計劃了。由於疲倦可能會入睡,再說,在遇到緊急情況時,身體很可能已不能動彈了。
一直等到明天夜裏,這種可能性仍然存在。雪這樣深是不可能狩獵的,中岡隻有回去。是今天回去呢,還是明天——這是勝敗的關鍵。中岡倘若運氣好,就明天出發,不然就是今天。要是今天,中岡就死到臨頭了。
時間停止了轉動。
原田和自己鬥爭著。
時針已轉到上午十點。
——來了!
咚,咚,傳出了高聲的響動。這真是眨眼間就出現的情景,也許是一直注視著窟窿,眼睛疲倦了吧,竟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的出現。當已覺察到時,有五個男子已經來到身邊了。
原田握著搶,撐起腰,手扶著牆壁。
——糟糕!
原田哼哼著。有兩個SP站在中岡的前麵,在中岡的身後,站著的是在照片上見過的貝克,另一個是駕駛員。兩個SP拿著手槍。貝克端著步槍。即便是猛然跳出來,也不能射中中岡,身材矮小的中岡埋在四人之中。
原田憤怒地凝視著。很清楚出去隻能白白進死,這夥人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那家夥,真令人詛咒,很想衝破雪壁跳出去,如果可能將他們全部殺死。若是衝鋒槍或許還能成功,但手槍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五人已走近頭一架小型機,駕駛員打開艙門,中岡最先進去。在中岡進去時,兩個SP和貝克背靠飛機警戒。不愧是警視廳選出的SP和中央情報局的成員。
原田痛徹肺腑。曆盡艱辛來了這裏,又放跑了中岡,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可是……
引警發動了。兩個SP挾著中岡坐著。貝克乘坐第二架飛機,是護航吧。兩架飛機都在做準備工作。一會兒,第一架飛機起動了。貝克輕盈地跳下來,踢著自己的飛機的輪胎。這時第一架飛機響起了轟隆聲,貝克把手放在門上看著。第一架飛機飛走了。
原田使出渾身氣力衝破雪牆,在衝破的同時,把槍口對準貝克,跑了過去。貝克把艙門開著,由於飛機的轟鳴而未注意到其它的聲音。
“不準動!”
槍口對準了貝克的背後。
貝克萬分緊張,慢慢轉過頭來,神色驚愕不己。
“原田!”
“是的。因為受到招待才來的。坐下!”
從貝克的口袋中掏出了手槍。步槍放在機內。貝克坐在駕駛席上。額頭禿禿的貝克,臉色蒼白。
“追趕那架飛機。不聽命令就殺死你。我會駕駛,殺死這家夥是不成問題的。”
手槍對準了貝克的腦勺。
“快點兒!”
“知道了。別開槍。”
貝克駕駛飛機起飛了。
這時中岡乘的第一架飛機又出現在上空。貝克加足馬力,跑道很短,機體剛一激烈振動,就已飛上了天空。
“追上他們,要幹什麼?”
貝克問。
“殺中岡。”
“幹完這事後,準備怎麼逃呢?從理查森空軍基地會派出搜索機呀!”
“那沒關係。我的目的就是殺中岡。再以後能否逃出去就押個賭注。”
“準備不顧一切了嗎?”
飛機盤旋了一圈後,追趕第一架飛機去了,第一架飛機已朝著山脈鞍部方向開始上升了。
“管它什麼顧不顧一切,反正要擊落它,加快馬力……”
原田要抓住最後的一線機會。對方不知道原田已乘第二架飛機追趕來了。因而不會全速飛行。一定能趕上。倘若追上,就用步槍連飛機一起擊毀。轉瞬之間,複仇就可以結束了。中岡就會碎屍萬段地撒在芒麥金利山的什麼地方了吧。殺死貝克就更簡便了。
最後勝利一定屬於原田。
——縱然死了也值得。
中岡已死到臨頭了。就算他已經知道原田就在第二架飛機內,中岡也不能再發報了。雖然在世界上阿拉斯加使用家用飛機最普及,但在小型機中都沒有裝備無線電收發報機。
即使育空河的鮭魚師們要使用無線電,也因為軍事性原因而被禁止。
如果到時間誰沒返回,那朋友們的輕型飛機就開始搜索了。
三年前,阿拉斯加選出的議員——彼奇眾議院議員從安科雷季飛往朱諾,就出了事故,行蹤不明。飛機雖是中型機,可沒有無線電裝置,遇難方位不明。理查森空軍基地出動軍用飛機搜索,連續搜索數月,至今連碎片也沒有發現。
遭到原田的襲擊不能求援,連墜落的場所也不易找到——這就是中岡的墓地,在遼闊的麥金利山脈的某處。
“我的過錯!”貝克怒吼道。“沒想到你竟然藏在雪中。是昨晚進去的嗎?”
“是的。”
“想把我怎樣,殺了嗎?”
“曾經想過。問一個問題,野麥涼子還活著嗎?”
“當然活著,受到了很好保護,她是我的戀人,結婚……”
原田大喝一聲,野麥涼子肯定不會把這個男人作為戀人,如果有那種關係,那也是在暴力之下。野麥涼子從日本被綁架到阿拉斯加,還能有什麼力量抵抗呢?
“在山莊嗎?”
“是的。”
“山莊有幾個人?”
“四人。”
“懂了。——喂,想找死嗎?”
貝克假裝有亂氣流,想搖動機翼。在手槍的逼迫下,飛機又返回水平狀態。
“死心了吧。與前麵的飛機並排開。”
距第一架飛機僅數百米了。前方的山好象是多杜芒廷山,頂著皚皚白雪聳立著。第一架飛機向它的鞍部飛去。服皮下能見到的好象是圖克拉克上遊地區。在較遠的前方連接著芒特麥金利的北角。是岩塊地帶,那裏聳立著斷岩絕壁群,如今被雪覆蓋。
貝克加快了速度。第一架飛機就在眼前,已能見到乘坐者的麵孔。
“好吧,要是裝怪,那槍彈就不客氣地崩死你這家夥!”
“知道了,現在還不想死。要是不裝怪,又怎麼樣呢?”
“住嘴,飛機並排!”
原田端著坐席上的步槍。飛機從橫側伸過去。第一架飛機的駕駛員不解地看著,SP也探望著。原田隱藏在窗子的陰間處。
兩機約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