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衝和朱長齡兩人從未聽說過如此駭人聽聞之事,頓時大驚失色:若是天下間竟有如此邪惡的武功,那麼練武之人的幸苦豈不都成為他人做嫁衣裳?駭然之下都離得範遙遠了幾步,似乎他便是會使出如此邪惡之法之人。
範遙一聲歎息,道:“我千萬百計終於證實了自己正是被人種了‘丹’。想到自己一生自負,不想連被人暗算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真慚愧之極。後來教中高手爭奪教主之位,互不相下,以致四分五裂。我卻因為身有難言之隱,反倒沒了心思,寄情江湖,落得逍遙。忽忽一日我得知黛綺絲竟然是波斯明教的聖女,想到她以聖女之聲豈能嫁人?他日若是被波斯明教知曉,隻怕便要遭火焚之厄。當年我對她念念不忘,實難坐視不管,便化妝成了一名頭陀跟蹤她夫妻二人來到了西域,本想尋個機會將韓千葉斃於掌下,不想卻讓我得到了另外一件關係本教生死存亡的大事。”
範遙化妝成頭陀本想一掌擊斃韓千葉,卻又惱恨他賭氣所愛,便潛入汝陽王府盜得劇毒‘夕陽紅’,讓韓千葉從此變成廢人。這一來卻讓他聽到一件驚天的毒計:汝陽王乃是元庭兵馬元帥,一生所為皆是元庭統治所謀。他采納了成昆的計謀,決意剿滅江湖上的門派幫會。第一步便想要除滅明教。範遙仔細思量:明教教內部紛爭不休,外敵卻如此之強,滅亡的大禍已迫在眉睫,要圖挽救,隻有混入王府,查知汝陽王的謀劃,那時再相機解救。除此之外,實在別無良策。
他本來心灰意冷,此刻卻決定在臨死之前為明教完成這樣一件事,也算對得住明教。後來一想此事首惡乃是成昆,便想著將此人除去。不想成昆為人實在狡獪,武功又強,範遙接連暗算了他三次,都沒成功。第三次雖然刺中了他一劍,範遙自己卻也被成昆劈了一掌,好容易才得脫逃,不致露了形跡,但卻已身受重傷,養了年餘才好。這時汝陽王府中圖謀更急,他想若是喬裝改扮,隻能瞞得一時,日子久了,必定露出馬腳,於是一咬牙便毀了自己容貌,當真做了個帶發頭陀,更用藥物染了頭發,投到了西域花刺子模國去,這才有了後來成為汝陽王府侍衛之事。
這事沈七早已知之,但何太衝和朱長齡卻是第一次聽到。想到當年範遙和楊逍合成逍遙二仙,實在是為大大的俊美男子,沒想到他竟然甘自毀去容貌,成了心中這副認不認鬼不鬼的模樣,這份心狠手辣實在少見,不由得對他又是敬佩又是駭然。
沈七卻是想到他當時狠心毀去容貌,其中為明教出力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恐怕乃是因為黛綺絲之事,心道情字一事,一致如斯。
範遙看了一眼沈七,又道:“在汝陽王府的時候,有一日煉域門派人送來兩枚丹藥,說是給小郡主築基之用。我身為教授小郡主劍術之一的老師,有扮作一名啞巴,他們對我稍有防範,這才聽說用這丹藥可以醫治我的‘種丹’。我頓時感覺到事情尚有轉機,隻是王府守衛森嚴,要我做那監守自盜之事實在太難,恰好那一日黛綺絲裝扮成金花婆婆前去盜藥,她騙得了別人倒也罷了,卻是瞞我不得。我暗中相助,終於讓她盜走丹藥,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的一番心思還是化著流水。”
沈七閃過一陣慚愧,旋即想到這事也怪自己不得,隻能說是範遙的運氣太差。
範遙沉默半晌,歎息道:“我範遙一生不弱於人,沒想到竟然栽了這個一個大跟頭,雖然我自不忿,卻是無可奈何。後來我查到那道人叫做什麼‘百損道人’,乃是幾十年人江湖中一名陰損之極之人,不知什麼原因忽然消失不見。他傳我東令法訣必然也沒有安什麼好心,隻是剩下的聖火令在他手中可就難了。沈七,你今日若得不死,他日見到陽教主須將此事說明,好教他知道範遙沒有辜負他的栽培。”
何太衝聽到這裏一聲冷笑道:“範遙,你這番心思隻怕難以實現了,非是何某乃趕盡殺絕之人,實在是今日之事隻可你知我知,容不得他人知曉。”
範遙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何掌門,我本來覺得你為人虛偽,現在看來也算是名真小人。”
何太衝微微一笑,道:“得明光右使讚譽,實在是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