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眼望著滿天的星辰,緩緩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概天下而言之,為善者長存久遠,為惡者呈一時之勇,終究不能合流大道。習武之人則是身懷異術,無論是善是惡都較常人為大,然則我武當開派以來,行俠江湖,多行仁義之事,於漢室江山雖無多大建樹,但於江湖氣節而言卻是謹守,決不越雷池一步。所以翠山雖然和謝遜結交,卻無惡念,江湖之人趨之若騖,欲除之而後快,乃是名門大派的私心。所以沈七你須記住:凡不違俠義之道,非是為非作歹,我武當一派沒有哪許多規矩。”他少年之時因少林門規所限,不得和覺遠大師參商永訣,故對一幹無謂的門規最是不屑。
沈七靜靜的聽說張三豐娓娓說來,心中微微感動:張三豐這樣說來自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肯定,並沒有因為自己和某些一些吃酒相處而不快,輕聲道:“徒孫記得。”
張三豐點點頭,微笑道“好,我聽蓮舟說你真氣不入丹田,隻藏在府藏之間,呼吸之中另有一功,雖然不違我武當衝虛至理,卻是危險非常,你且說來,讓我瞧瞧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七聞言心中歡喜非常:他於內功一道雖然傳自俞蓮舟,其實一知半解,加上後來五年不在山上,所學全是自己體會,雖然後來將自身的特點融於一塊,喚著‘臨塵訣’,卻是月朦朧、霧也朦朧,使用起來很難有如臂揮指的感覺。如今能得張三豐指點,自然是天下難得的好機會,就算是武當諸俠也稍有這樣機會。當下將自己從修煉武當心法、聽風心法、雲夢大澤、道藏守法等一一說來,又將自己現在運氣的法門說來,最後則是使出‘千勢縱截手’,他自聽了張三豐所言的太極之理,這千勢縱截手使來和之前少了幾分變化,多了幾分包容,加上受到張正常精神的影響、以及和蘇元奇的一戰之後,他對於身法和‘臨塵訣’的運用有多了幾分感悟,此刻在張三豐麵前緩緩使來,當真是風起雲湧。其靜如山嶽,動如江河。
張三豐聽著沈七描述這其中的種種的變化,眼中漸漸閃過精芒:沈七的經曆讓他自身砥礪將一切感悟融入到武學之中,雖然上見羞澀,但也初具規模,若是能經過不斷的磨練,他日必成一功。想到沈七少了基礎的訓練,恰好成了他不拘一格創造的最佳契機。他自己能創立武當一派武學,自是和他的經曆有關係,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自己安心在少林修行,隻怕最多也就成了‘四大神僧’之類,決無這般建樹。看到沈七緩緩收招,含笑道:“不壞,不壞,你能有這樣的感悟,也算是不凡了。”
沈七本來和蘇元奇一戰之後渾身酸疼,加上他傷勢未痊愈,精神欠佳。但一套拳法練完,神定氣閑的站在當地,精神反見健旺。聽到張三豐誇獎,饒是以沈七的連皮也自一紅,道:“徒孫混亂練來,讓太師父笑話了。”
張三豐遙遙頭道:“你能以小小年紀,在沒有人點撥的情形之下創出如此變化無妨的身法來,也不用妄自菲薄。隻是我觀你身法之中飄逸有餘,但沉穩不足。變化之道並非一定要去占用凝重端方,你應在變化之中尋求氣沉於淵,力凝山根,將自身的運氣法門以無勝有。你運氣之時,須得氣還自我運,不必理外力從何方而來。你瞧這山峰。”說著一指西麵的小峰,續道,“他自屹立,千古如是。大風從西來,暴雨自東至,這山峰既不退讓,也不故意和之挺撞。”
沈七的千勢縱截手本來就是山間觀雪舞水流、雲舒霧湧而來,此刻聽到張三豐如此說來,向那天柱峰瞧去,心中若有所悟,終是不得要領。想到自己以前練習的‘撥雲見日’。沉吟道:“太師父,徒孫有一招劍法,乃是看這天柱峰比劃而來,氣勢有了,但卻少了靈動,徒孫總覺得這其中少了什麼,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請太師父一觀。”
張三豐見沈七悟性尚可,畢竟和一般人相比少了根基,所以有些想法說不出來,隻有演示讓自己瞧見其中的奧妙所在,便點頭道:“我也聽蓮舟提起過,你且使來看看。”
沈七從身旁的鬆樹上折下一株樹枝,看著眼前的天柱峰,在張三豐麵前,將那招‘撥雲見日’使了出來,隨即又將‘封塵劍法’的後兩招也使了出來。張三豐見他使出‘撥雲見日‘這一招的時候,雖然脫胎於武當入門劍法,但已經神髓大變,和自己創立的劍招而言威力雖有長足的提升,但如空中樓閣,又似鏡花水月,雖然燦爛畢竟少了根基,微微點頭,也不去評價。待到身使到‘天刀問凡’和‘天遁一瞥’這兩招的時候,張三豐不禁‘咦’道:“你這兩招從何而來?”沈七將這兩招的出去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