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寶釵有夢2(2 / 2)

某歲臘月,天氣邪兒發冷。病女芳子底是耐不住去了。

明日夜間,天地哀思,雪花如席,又七日方止,然霜雪經日不化。至春發,落落冰晶,點綴一樹寒梅,這時節便正是江南賞梅的好時候了。

時三峰聖僧紅塵未了,俗名阿寶好遊梅園。某日依然滿庭冰柯,莊嚴肅穆。阿寶正對枝嗬雪,忽聞身後有女浪笑,未及轉身,已由遠及近複遠。待看時,惟見一女郎著長裙臨波微步,急急嗟嗟而往,稍不慎,撞一樹梅花雪花紛紛凋零。阿寶疑之,“步步生蓮,拽長裙而難見?莫非芳子,阿誰相甚?”憶及彼臨去時秋之那一轉,阿寶身若紙人飄乎不止。

心念美人遺物之“未名女”,尋而不得,心尤怪之,臥而不眠。至夜間,聞窗際有芳子聲:“梅如雪,雪如人,隻無一點塵。”出,至書房。

(3)心齋

書房名“心齋”。取莊子之“惟道集虛,虛者,心齋也”。

阿寶視心齋門猶未掩,至之則見心齋荒蕪,四寶狼籍,墨跡染塵不複可見,則執雞毛撣之,書曰:“月下披雲一怪笑”。此芳子墨跡。掀舉若神,或雲霧輕攏之姿,當真清雅絕俗。

回顧忽見“未名女”置於書案之上,欣喜若狂,雙手捉之,即不見。之間心齋青煙繚繞,寒氣森然襲人,阿寶所見愰然,猶讚東方之漢字精至所在,曰:“似柔而剛,似瘠而豐,似南而北,行間玉潤,可謂字字珠璣”。

未久,則昏睡於心齋草榻,投足舉手皆佳人身影。

(4)芳子

阿寶問:“姐姐可是芳子乎?”

笑曰:“非也,妾身未名女。”

阿寶喜之,吻其雙眼,歎曰朱顏既醉,最憐炯炯橫秋。女即之,授以唇,則道勻檀傳麝,其如洛水之辭,寫絳調珠,豈若巫山之韻。

女態富嬌媚,行如風,至床尾,阿寶戲之,飄若春雲,長愁化彩。輕如秋燕,還恐隨風。又撲而捉之,女以足戲之,則又曰,淺印蒼苔,隻為沉吟獨立。纖纖玉趾,著塵芳而乍留。

女以身相授,手撫其臉,態度嬌美,又雲秀若裁水,撫搖琴而上下。纖若削月,按玉管而參差。

戲鬧一番,疲倦而寐,夢中叼囈:“一半女人,一半夢,一半女人,一半……佛、佛。”

(5)夢醒

次日夢盡,“未名女”不複再見。一日不見,二日未見,至三日,阿寶病而不起。

又八年,忽有小童捧一尊頑石至。

阿寶視之若前者分毫不差,讚歎:“冷美人嗬!”童子問:“何冷之有?”

阿寶撫其身,觀其色曰:“體質冰寒,色冷蒼苔。”

曰:“神態如何?”

阿寶道:“拄臂而臥,墨雲如注,媚也。媚者乃寶之光,燭之焰,女人之至。”

曰:“小耳微立,可見聰敏之色,色冷神凝,不乏專注可愛,則又如何?”

曰:“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此觀潮待月之神女也。”

驚呼:“比餘誰家玉笛暗飛聲,名太白石,則如何?”

曰:“晉人陶潛,‘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既已忘言,不如不言,‘未名女’可矣。”童子諾,曰:“此物隨我八年矣。”

阿寶曰:“八年漫漫,此物莫非待我,相思至苦,請不欲再相思。”

則遺於阿寶。後,阿寶病愈,感恩“未名女”,每日對“未名女”參禪悟道。

(6)三生石

流年無計。或曰:“此乃何物?”曰:“此三生石而已。”即遠行他方,後江南梅莊傳言:“死活人屋,俗僧聖僧,三峰絕跡紅塵。”

“這是我生命裏一段如有似無的情感經曆,沒有大悲大傷沒有大喜大鬧,如同春花開了一遍,竟悄悄凋零,而我就是那作《葬花吟》的人,我以故事隱寓其間得失,但我已獲得成長,婉兒,我以傾心相許……”歐陽必拓在記事本裏寫道。

學期的結束快到了。文學社希望歐陽必拓還能再寫一些東西發表在本學期的最後一個份期刊上,他將《佛石》寄給了主編小祖,他覺得不錯就登了出來。李素素又看了一次文章,嘴角笑得燦爛,突然一個電話讓她的神經緊張起來,她得知消息後,第一個告訴的人是歐陽必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