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七(2 / 2)

完了,他就神秘兮兮地要領我去見個人,我問他見誰呀,他說是見了就知道了。他把我領到一頂帳篷裏,朝一個側身躺在床上的一條腿打著石膏的女人喊了一聲:“小趙,你看誰來了?”

她驚呼一聲:“呀,是劉幹事!”

我一看,是黑牡丹!她掙紮著要站起來,我趕忙製止住,她就斜靠到棉被上,怔怔地看著我,象一下從夢中驚醒還沒反映過來似的。那個醫療隊的負責人就向我介紹說是她的一條腿骨折了,經過複位固定,“完全可以恢複,嗯,你放心!她一來咱醫療隊,同誌們就認出來了,這不是小常寶嗎?怎麼?她複員了?從咱部隊走的那還不格外關照一點兒?”

我問她家的人怎麼樣了?她說是:“都沒咧!”一口唐山話,整個一個趙麗蓉。她原來是說普通話的,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快?

那個負責人就說是:“你倆久別重逢,好好說說話,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發覺他的表情有點意味深長,好象我跟她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故意離開以提供方便似的。弄不好這小子看過老金的通報把我跟老金弄混了,要麼就是他以為黑牡丹生活作風有問題,誰都跟她有一手。但我不能馬上離開,也不能將他叫住。

黑牡丹說:“看了海軍報,知道你也來唐山了,很想見見老戰友,但又不好意思,沒想到在這裏見了麵!”

我就說:“老金也來了,是他主動要求來的,這些日子到處打聽你,可把他打聽苦了!”

她表情木木地說是:“是嗎?你可別告訴他我在這裏!”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不要告訴他,全當我沒咧!”而後就說是:“多虧遇到老部隊的人啊,非常感謝,這些日子一直跟做夢樣的,這不是夢吧?”她眼神發直,欲哭無淚,遂後又說了好幾遍“就跟做夢樣的,不是夢吧?”

我說:“你安心養傷吧,以後我再來看你!”我跟她握手再見,她就兩個手抱著我的手半天不鬆開。聲音顫顫地說是:“謝謝啊,太謝謝了!”

我從醫療隊離開的時候,那個負責人問我:“談得怎麼樣啊?”

我說:“什麼怎麼樣?作為熟人戰友一般看看談談就是了,還能怎麼樣?”

他說:“你別誤會,我是說——”

“不是我誤會,而是你誤會!”

“我是說她神經受了刺激,現在情緒還不穩定,你跟她談談話,給她寬寬心,也許有好處!”

“也許正相反!”

他就說小趙自打來醫療隊一直沉默寡言,神情抑鬱,而她的腿情況也很嚴重,即使能複位,也不可能再象正常人一樣,關鍵是送來得太晚了,斷骨在茬口上都長肉芽了,遭老罪了。

我說:“送到咱們部隊醫院去治不好嗎?”

他說:“小趙不去啊,要命也不去,你也勸勸她!”

回指揮部的路上我就想,這個任務隻能交給老金了,他又有心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