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郡多山,比起群山茫茫的江陵郡,山勢愈發險峻,山路也更加崎嶇難行。
因此,在這巴蜀郡內通行,馬往往是派不上多大用處,武藝高強之人,往往選擇徒步攀爬,對於武道平平的人來說,則大多騎著更為吃苦耐勞的驢子趕路。
豔陽穀外門首府淪陷的消息,於三日前迅速地在巴蜀郡內傳播,一時之間,外門武者震動,百姓人心惶惶,很快,懸賞的告示就貼在了巴蜀郡各大城市的城門口。
龍潭城城主,瀟湘槍王張程首級,價值五十萬兩白銀。
白馬衛統領,新秀魁首蕭尋首級,價值十萬兩白銀。
普通白馬衛成員首級,每個五千兩白銀。
豔陽穀的外門,因為所轄的省郡,皆為山地,無法大麵積耕種糧食,農業稅收一直是個問題,因此一向不怎麼富裕。前幾年楚軍師倒騰出一些古董字畫,雖然換來了不少銀兩,但也無緣改善民生,全部充作了軍費。
如今豔陽穀外門的全部家當,全部押在江南郡那邊,事實上,也已經被衛破妄代表燎原宗笑納。
所以,外門之中,無論是平名百姓,還是武者官員,一看到這種懸賞金額,但凡練過幾年武的,都坐不住了。
農夫們趕回家裏磨鋤頭,獵戶們回到山上磨獵刀,修行有成的武者,則開始采購幹糧清水,以備路上食用。
整個巴蜀郡,因此熱鬧起來。
山間的驢子數不勝數,山上匆忙趕路的武道高手也有不少。仿佛無形中有一股力量,將這些人凝聚起來,全部湧向已經淪陷的巴中府。
這股力量的成分其實很駁雜。有得純粹是金錢的誘惑,有得則是對聖派的忠誠,當然更多的,其實也就是湊個熱鬧,因為此時正值夏季,田裏山上的活兒不多,萬一撿到一個白馬衛的首級,也是一筆橫財。
在這青天界,人人會武,家家都有一本祖傳的心法,巴蜀郡群山環繞,生存環境相比於其他地方更為惡劣,因此民風彪悍,民眾的武道水準,也比其他省郡高出一塊來。這些在山間趕路的人,無論騎驢還是步行,都是鍛體境初階以上的修為,加在一塊兒,足有十萬之眾。
去年冬天,豔陽穀外門全力招募軍士,絕大多數的年輕好手都已經隨軍出征,若是蕭尋去年夏天打下巴中城,此時他的敵人,就會再翻上幾番。
很快,便有豔陽穀外門的高級官員站了出來,開始集結這些漫山遍野的聖派良民,賦予番號,組織成軍。十萬之眾,分為六路,每路一萬至兩萬人不等,四麵八方,浩浩蕩蕩地向巴中城進發。
蕭尋從望山樓掌櫃那裏收到這個消息,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
蕭尋一邊喝著茶水,想起這水還是張程黑甲融成的鐵鍋所燒,再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牙酸無比,蛋疼異常。
胖掌櫃輕咳一聲,低聲問道:“蕭統領,您打算怎麼辦?”
蕭尋歎息一聲,從懷裏掏出九百兩銀子的銀票,輕輕放桌子上:“還能怎麼辦,撤退唄。”
胖掌櫃臉色凝重,輕聲反問道:“往哪兒撤?”
蕭尋抬起頭,深深看了這掌櫃一眼:“你們尋歡門,管得未免太寬了些。”
胖掌櫃見蕭尋識破自己身份,索性不再卑躬屈膝,臉色一正,坐在了蕭尋對麵,微笑道:“蕭統領果然不凡。在下尋歡門朱二,見過蕭統領。”
蕭尋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管你是朱二還是候三,你去轉告李芊芊,十萬大軍,我蕭尋扛不住,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朱二拎起桌子上的茶壺,替蕭尋把水續上,淡淡說道:“說句得罪的話,蕭統領,此次,您扛得住要扛,扛不住,也要扛。”
蕭尋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朱二長歎一聲,說道:“蕭統領,如今您四麵受敵,唯有東麵兩百裏官道之外,就是江陵郡地界,一旦過了爛柯關,您是不是覺得就算安全撤退了?”
蕭尋神色凝重,等待這朱二說下去。
朱二頓了頓,見蕭尋沒有接話,便自顧自說道:“在下可以再送一個情報給蕭統領。此刻,豔陽穀外門的兩位副門主,攜五位龍虎境以上的高手,已於今天上午,趕到了爛柯關。”
蕭尋聽聞此言,心中一緊,說道:“如此說來,我們白馬衛,是沒有退路了?”
朱二微微點頭:“不錯。”
蕭尋冷然道:“你跟我說句實在話,你們尋歡門,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動手?”
朱二臉上笑容更甚:“自然是要等那人死了,才能開始行動。上師不死,聖派就依然還是聖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