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眯起眼睛來看著三人,見他們三人雖風塵仆仆、渾身帶傷,卻安然自若、氣度不凡,不由得心生好感,於是便笑著說了今時今日,又問三人從何處而來,去往何方。
聞言,三人心間一驚,沒想到黃粱幻鏡未曾將他們帶去未來,反而將他們帶去了二百年前!未免節外生枝,三人將驚詫藏在了心裏,麵上不動聲色地說道,“自現世而來,往幻世而去”。
這老丈被楚宴清似是而非的話搞得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不過,他也不計較這幾個小年輕真假莫辨的玩笑話,隻是笑著向他們揮了揮手,權作是告別,接著便又端起酒來痛飲,口中還不住高呼著,“痛快!痛快!”
他們一路前行,田間碩果累累,百姓勞作歡歌,不過多時,三人見到了一處城池。城門之上,用金墨寫著兩個大字,“楊城”。
三人大驚,他們連忙走進城中,隻見這城池不大,卻很是熱鬧,街道兩側的房屋鱗次梓比、裝潢古樸,來往的百姓摩肩接踵,一派祥和熱鬧。城中的商鋪與樣貌雖與現世的楊城相去甚遠,可通過兩市的格局以及橫貫城池的河流依然可以辨別出來,這正是他們熟悉的那個楊城!
既然見到了楊城,想必長瀾山與三清山便在不遠處了!隻是二百年前尚且沒有四派八門,不知那時的山山水水又是怎樣的光景。
於現世之人而言,黃粱幻境中的種種如走馬觀花一樣飛快略過,可對於身處黃粱幻鏡的他們三個而言,時光卻要實打實得挨過去。
起先他們樂此不疲地探索著二百年前的世界,此時的世界當真如史書與江長鶴所言,到處靈力充沛,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道,生活靜謐而安寧。雖有精怪甚至妖魔出現,但大多不傷人,就算遇到什麼凶猛魔獸,人間亦不乏能人異士斬妖除魔。
可漸漸地,他們便覺得茫然。身處黃粱幻鏡,他們自然感受不到外界時間的流動,亦不知自己究竟要在這黃粱幻鏡中待多久,更不知胡半山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他們如無頭蒼蠅一般,遊走在二百年前的世界,好在身處幻鏡當中依然保有了現世的靈力與法術,這些天,他們穿梭在四境八域之中,走過山山水水,然而所到之處除了讓人歆羨的平靜美好,竟無其他。
這樣等下去,他們真能找到答案麼?
正在他們百無聊賴地坐在楊城外的茶館裏盤算著接下來的行程時,窗外古道上突然走來一老一小。
老的極老,黃發垂髫,拄著一根檀木柺杖,走起路來顫顫巍巍,身上卻背著柄足有兩尺長的寶刀,幾乎要將他的腰壓塌。
小的則極小,身著花衣,梳倆抓髻,約莫六七歲的樣子,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隻是身上也背著一個比她人還要長的寶刀。
雖不知這一老一小的身份,可楚晏清三人一眼便知他們必定是修仙之人。
那一老一小走進茶館,要了壺東境盛產的白茶,二人走起路來皆是搖搖晃晃,慢慢吞吞地在楚晏清三人旁邊的那桌落了座。
楚晏清與江衍、梅依雪表麵照舊是淡然喝茶,可吐息間的顫唞卻泄露了他們的緊張,他們屏息凝神,且聽這一老一小的談話。
“徒兒,你與師父在外遊曆多久了?”那老者捋著胡子,拖起長腔,慢慢悠悠地問道。
那女孩兒一臉稚氣地掰著手指,算來算去卻總是算不明白,“兩年零六個月”,她頓了一下,又數了一遍,“不對不對,是三年零兩個月”。
見狀,那老者笑眯眯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傻丫頭,是兩年零九個月!”
老者又笑道,“師父教你的吐納之術,可曾練習好了?”
女孩兒重重地點了下頭,“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