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啪”地一聲,又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正當這千鈞一發之際,長瀾的楚晏清、清仙君,當機立斷,衝進結界,以血肉之軀修補裂縫,緊接著—”
還沒等說書人將故事講完,隻聽席間一個清脆的男聲響起,“這都是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了?還在這裏一驚一乍呢。不如還是講講剛結束的昆侖試練吧?”
楚晏清覺得這人有趣,不由得抬起頭來,透過麵紗,他看到說話的少年生得劍眉星目,一身白衣清爽利落,一把明晃晃的寶刀正放在桌上,他的話雖是對著說書人講的,可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楚晏清,仿佛是故意說給他聽一樣。
少年的對麵坐了個同樣裝束的年輕人,隻是眉眼中更顯穩重,那人瞪了少年一眼,壓低了聲音說,“白鬆!你快少說兩句吧,休要節外生枝!”
楚晏清覺得這兩人好笑,他搖了搖頭,自己在這長瀾山避世十二載,卻沒成想直到現在還有後輩認得自己。想來,這兩人就是今年特地帶了帝台漿露來與自己做壽的吧三清弟子吧。
聽了白鬆的話,人群頓時鼎沸起來,“就是!隻聽聞江衍江大俠拔得試煉頭籌,卻不知他是怎樣英勇。”
說書人在這楊城說了幾十年的書,講的不外乎長瀾山師徒幾人的英勇事跡,還從未見過如此陣仗,他擦了把汗,饒是素來靠嘴皮吃飯,如今也結巴起來,“這……這……”
掌櫃聽聞風聲,挽上了長發,迤迤然從櫃台走來。隻見她走到桌前,彎下腰隻,給白鬆、白露依次倒好茶水,而後又溫溫柔柔地笑了一下,說,“小仙君,咱們楊城就在長瀾山的腳下,自古便受長瀾仙山的庇護。既然小仙君來了楊城,那麼入鄉隨一次俗又何妨?”
白鬆自幼入山修行,連師妹、師姐都未曾見過幾麵,更遑論如此千嬌百媚的小娘子了。他的臉頰頓時紅了,清了清嗓子,聲音卻不自覺小了不少,“十二年前的那場大劫,想必在座的各位都聽得耳朵磨出了繭子,換個故事又如何?”
掌櫃生得膚如凝脂,麵如桃花,她聲音溫軟,綿綿入耳,“少年郎,我知你家仙君風華絕代,是當世英雄,隻是啊”。
說到這裏,掌櫃不由得垂頭低笑,放低了聲音,“隻是啊,這再大的英雄,當年也隻不過是黏在楚大俠身後搖尾乞憐的跟屁蟲而已。”
掌櫃眉目含情,笑聲卻冷漠得厲害,“你若是有興趣,我自會細細說給你聽。”\b\b\b\b\b\b\b\b
第3章 故人
“你!你敢說我師叔?”說著,白鬆“嘭”地起身,將手搭在了刀上,做勢就要拔出刀來。
掌櫃莞爾一笑,“我說的何止是你師伯,你又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貴派江掌事?”
白鬆頓時怒發衝冠,這些年來,無論是在市井之徒的口中,還是從其他門派的修士那裏,白鬆都曾聽過楚晏清與自己師父多年前的那樁風流傳聞,可他向來隻當做笑柄。
在他眼裏,他師父江河乃皎皎明月,世間不二英豪,而楚晏清呢?隻不過是當初封印豐都的其中一人罷了!明明他家兩位仙君同樣勞苦功高,怎地就他楚晏清平白撿了個救世英雄的名號、堂而皇之的頤指氣使、耀武揚威十幾年?
見白鬆衝這人間女子拔刀相向,另外一名少年也站了起來,皺眉嚴肅道,“白鬆!你忘了師父怎麼囑咐你的?不要節外生枝!”
掌櫃笑笑,一隻柔弱無骨地手放在了白鬆肩上,不知怎地,白鬆竟突然間使不出半分力氣,不過須臾工夫,便癱坐下去。
掌櫃俯下`身,笑得好看,“少年郎,你啊,還是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