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李恕的眼神乍一碰觸到楚晏清的臉頰,便不由得一驚,手中握著的‘靜水流深’扇沒由來地顫了兩下。想來他與楚晏清已有半年未見,他竟忘了楚晏清生著張怎樣昳麗驚人的臉。

楚晏清自幼生得好顏色,風華絕代,驚才瀲灩,當年,他十七結金丹,一手碧華劍法使得天下稱絕,這四境八域的少男少女,多少人想要一睹真容,又有多少人想要與他一起快意江湖。

若非……

若非出了十二年前那遭劫難,隻怕如今,就連這長瀾山也要改名換姓了。

畢竟師出同門,雖然這些年楚晏清的身體愈發虛弱,平日隻窩在蒼玉苑不與師兄弟們走動,可兩人的感情卻還在。李恕看著眼前這個病氣怏怏、蒼白虛弱的楚晏清,到底心有不忍。

他有多久沒見過楚晏清使出碧華劍法了?他可還有機會見楚晏清禦劍而行?

想到這裏,李恕歎了口氣,他倏地將扇子展開,露出扇麵上龍飛鳳舞地四個大字,“靜水流深”。他眉心緊縮地扇了兩下扇子,眼神卻溫柔下來,俯下`身子,輕言細語地問,“晏清,近來身子可好?”

楚晏清聳聳肩,看不出喜樂,“一時半會兒,興許還死不了。”

自打楚晏清出事後,李恕便聽不得“死”這個字,他頓時有些氣惱,卻又不知自己究竟在氣惱些什麼。

如今,楚晏清的境遇已是人盡皆知,天妒英才,時也命也,他死不了、活不好,這輩子,隻得這麼廢了。如此想來,倒是李恕自己多此一問。

瞧李恕這副懊惱模樣,楚晏清倒是覺得有趣,他歪著頭笑了半響,說,“師兄,你今天來我這蒼玉苑,到底是為了什麼?”

李恕躊躇片刻,終究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晏清,不是師兄非要惹你不快,隻是……如今師父已經仙去,你又是這個模樣……師兄一人支撐這偌大的長瀾……”

楚晏清滯了幾秒,像是早已想到李恕接下來的話語一般,眼神漸漸涼了下來。

“長瀾早已今非昔比,而那三清派,如今又出了一個試煉頭籌!江河、江衍兩兄弟,以後哪個不是叱吒風雲的人物?縱然你對他們有恩,對天下有恩,可人家江河、江掌事,年年托門下弟子送來靈丹妙藥,你也不該如此倨傲不遜啊。”

楚晏清怏怏地躺在榻上,聽了李恕這席話竟扯了扯嘴角,輕笑了一聲,他表情有些玩味,說,“師兄,我竟不知你有這麼好的經世學問。”

羽蕭年紀輕,許多事情沒有經曆過,不知那江河是什麼人也就罷了,可李恕又怎會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當初那些恩怨糾葛,李恕分明是最清楚不過!

長瀾山一連下了幾天的雨,天色陰沉沉,霧蒙蒙的,屋內沒掌燈,李恕的表情在一片晦暗中更讓人捉摸不透。想來,他們師兄弟自幼一起長大、一同修煉,這些年,到底是離了心,生分了。

被楚晏清搶白一通後,李恕倒是識趣地沒再招惹他,隻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他還能對如今的楚晏清有什麼期待不成?難道還能指望他一個金丹破碎的廢人重振長瀾,揮斥方遒?

這些年,李恕總能聽到有關楚晏清的風言風語,諸如他那不離身的狐裘,不離手的酒壺,醉醺醺的姿態,還有跟那人間女掌櫃的傳聞……楚晏清哪裏還有絲毫長瀾弟子的模樣?

可他這個做師兄的又能如何?又當如何?難不成他還真能用長瀾禁令來壓楚晏清不成?說再多,也隻是平添煩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