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一念之間(2 / 3)

一副默多克走了過來,傳達船長的命令,“放下救生艇,婦孺先上,紳士們,請退後!”

船員們圍成了半圓,將救生艇圍在中間。傑克推開露絲,向外麵退去,露絲撲了過來,再次被他推了回去,反複了幾次,露絲絕望了,不再掙紮,蹲在甲板上哭泣。傑克最後看了一眼露絲,加入了船員的隊伍中,一起維護登艇的秩序。

婦孺們陸續登上救生艇,負責劃艇的船員注意到了露絲,攙扶著將她送上了救生艇。可是,願意登上救生艇的人寥寥無幾,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泰坦尼克號”虛幻的安全感中,他們習慣性地認為,“泰坦尼克號”不會沉沒,待在這艘龐大的堡壘裏,比登上那隻弱不禁風、一個浪頭就能掀翻的救生艇更安全。

默多克反複地勸說著人們登上救生艇,仍然沒有人願意離開“泰坦尼克號”,半個救生艇都是空蕩蕩的。安德魯斯先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注意到了艇上的露絲,後者正眼巴巴地望著傑克的背影,不忍離去。

“傑克,到艇上去劃船!”安德魯斯命令道。

傑克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移動腳步,回答說:“安德魯斯先生,劃艇的人已經夠了,我的職責是待在船上。婦孺先上,這是命令。”

安德魯斯湊近了,聲音很低,又有些嚴厲地說:“你沒看到那艘救生艇根本就裝不滿嗎!難道你想讓露絲小姐孤零零地漂在大海上,眼看著你送死嗎!她的餘生都會在痛苦和內疚中度過的。”

傑克猶豫了一下,堅定地回答道:“我沒有權利在其他船員前麵登船。安德魯斯先生,您是位造船專家,人們需要您,請您登艇吧!”

安德魯斯先生歎了一口氣,不再逼迫傑克,憂傷地說:“孩子,我還有什麼臉活著回去呢!”

一副默多克問道:“安德魯斯先生,可以放下救生艇了嗎?”

安德魯斯先生點點頭,走開了。救生艇“吱吱呀呀”地放了下去,傑克回頭看了一眼,露絲呆若木雞地望著他,隨著救生艇下降。傑克一直目送著露絲消失在船舷下,一陣尖銳的心痛讓他幾乎支撐不住,險些癱倒在地,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救生艇放了下去,傑克走到最近的一張甲板椅上,坐了下來,他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眼前混亂的場麵似乎跟他不再有關係了,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幫助露絲逃生;也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沒有享受安德魯斯先生給他的優先登艇的特權。現在,他該留一段時間給自己了,靜靜地等待最後的時刻。

又一艘救生艇在上人。傑克看見億萬富豪阿斯德陪著他懷有身孕的妻子走了過去,“我的妻子懷孕了,我能一起上去陪伴她嗎?”阿斯德向一名船員請求道。

船員搖搖頭,“對不起,先生,婦孺優先,紳士們請退後”。

阿斯德沉默了一下,對妻子瑪德蘭娜說:“上去吧,我隨後就來,不用擔心,還有其他救生艇呢!”

瑪德蘭娜依依不舍地鬆開了阿斯德的手,登上了救生艇。阿斯德掏出一根雪茄,悠然地點燃,吸了一口,目送著妻子離開。

那名船員大聲地招呼著,“女士,孩子,快過來,艇上還有幾個位置”。

這時,梅西百貨公司的創始人斯特勞斯先生扶著妻子艾達走了過來,他顯然知道規矩,走到包圍圈外麵就鬆開了妻子的手,站住了。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侍從和仆人。艾達幾乎是一步一回頭地走向救生艇。就在腳剛剛踩上救生艇邊緣的時候,艾達忽然停住了,掉頭走了回來,直視著斯特勞斯先生的眼睛,堅定地說:“這麼多年了,我們一直在一起,你去哪裏,我都跟著。”斯特勞斯先生握著妻子的手,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艾達看了看自己的一名年輕的女仆,說:“孩子,上去吧,最後的那個位置給你了。”說罷,她脫下身上的毛皮大衣,遞給了女仆,“海上很冷,穿著它,我用不著了!”

她和斯特勞斯先生相互攙扶著,走到傑克旁邊的一把甲板椅上,坐了下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阿斯德忍不住了,大踏步地走過來,高聲說:“斯特勞斯先生,我保證不會有人反對您這把年紀的人上艇,去吧!誰敢阻攔的話,我會教訓他。”

斯特勞斯先生微笑著搖搖頭,平靜而堅定地說:“我也是個紳士,我絕不會在其他男人之前登上救生艇,你也是這麼做的,不是嗎?”

阿斯德爽朗地笑了,“是的!我應該想到這一點。”他抽著雪茄,在傑克另一邊的甲板椅上坐了下來。

阿斯德注意到了傑克,叫道:“傑克,你怎麼在這裏?露絲小姐呢?她上救生艇了嗎?”

傑克點點頭,“是的!已經上去了!”

遠處出來樂聲,船上的樂隊還在那裏演奏,由於周圍一片嘈雜,聽不出他們演奏的是什麼曲子。不過,旋律似乎很歡快。阿斯德笑著說:“沒想到,這裏的葬禮還有樂隊伴奏!”

他的樂觀感染了傑克和斯特勞斯夫婦。“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隆重的海葬了!”傑克跟著開玩笑,旋即又對阿斯德說道:“阿斯德先生,如果有機會的話,您還是應該想辦法逃生。您的妻子有身孕,而且還有那麼大的產業照料,沒有了您,她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來呢?”

阿斯德看了看傑克,又看了看過去一點兒的斯特勞斯夫婦,說:“斯特勞斯先生的產業不比我小,在死神麵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財富沒有任何意義。倒是瑪德蘭娜讓我放心不下,希望她能平安地上岸。”

斯特勞斯先生對傑克說:“小夥子,如果說我們這幾個人有一個生存下去的機會,那它應該是屬於你的。你最年輕,未來充滿了希望,精彩的生活在等著你。我們的年齡都大了,該經曆的事情也都經曆了,就算現在回到上帝的懷抱裏,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說的對!”阿斯德表示讚同。

在頭等艙休息室的一張桌子旁邊,管道大亨本傑明古根海姆身著盛裝,坐在那裏寫遺言。“這條船不會有任何一個女性因為我搶占了救生艇的位置,而剩在甲板上。我不會死得像一個畜生,會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寫完這句話,古根海姆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來到船舷邊上。他把信封交給一位正要等上救生艇的女士,“麻煩您把這封信寄給我的妻子,非常感謝”。

那位女士驚訝地看著身穿華麗晚禮服的古根海姆,很奇怪在這種生死關頭,他幹嗎穿成這樣。古根海姆明白他的心思,豪氣幹雲地說:“我要死得體麵,像一個紳士。”說罷,便大踏步地離開了。“泰坦尼克號”傾斜得越來越厲害,船首在迅速地下沉。人們意識到這艘船真的要沉了,誰也救不了它。大家向救生艇湧去,船員們使出渾身的力氣,將蜂擁而來的人群擋在外麵,讓婦女和兒童優先上船。場麵越來越混亂,一些男人想登上救生艇,與船員發生了衝突,眼看著局麵要失控,這時,有人朝天開槍,才把這些要破壞規則和秩序的男人震住了。

最有可能救援“泰坦尼克號”的就是離它不到20海裏的“加利福尼亞號”,它完全可以在1小時內趕到,撤離“泰坦尼克號”上所有的人。可是,這艘船的報務員在23點30分關閉了發報機,因為他下班的時間到了,不久前,他還給“泰坦尼克號”發報,提醒對方附近有大量的冰山,可是,對方卻不耐煩地要他閉嘴,弄得他很尷尬,沮喪地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現在,“加利福尼亞號”的船員正在甲板上看“泰坦尼克號”放煙火——實際上是求救的信號彈。

在“泰坦尼克號”上,大難臨頭的混亂正在加劇,哭喊聲、叫罵聲、呼救聲響成了一片。傑克發現,從他麵前走過的一位女士膨脹的裙擺下好像藏著一個人,他馬上猜想到有人要渾水摸魚,正要衝上去把那個卑鄙的家夥揪出來,卻被阿斯德一把拉住了。“算了,由他去吧!這種可恥的懦夫,何必跟他計較呢?”

傑克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史密斯船長和安德魯斯先生在哪裏?還有伊斯梅先生?”

阿斯德搖搖頭,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海麵,借助“泰坦尼克號”的燈光,可以看到幾艘漂在海麵上的救生艇。他在想他年輕的妻子瑪德蘭娜是否在其中一艘上。過了一會兒,阿斯德才回答道:“如果我是他們,就不會棄船逃生,發生了這麼大的災難,還怎麼活下去啊!與其餘生都在內疚中痛苦地度過,還不如現在就了解這一切。”

他沒有完全猜對。安德魯斯此時正呆在頭等艙的休息室裏,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他神情呆滯地望著牆上的一幅油畫——《通向新世界之路》。他從來沒想到,這竟然是一條不歸路。史密斯船長守在駕駛室裏,等待著最後的時刻來臨。而伊斯梅先生則跳上了一艘救生艇,逃走了。

安德魯斯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泰坦尼克號”是他最驕傲的作品,比他的生命還要寶貴,直接關係著他作為一名造船家的聲譽和前途。直到今晚之前,他一直為自己的傑作感到得意和驕傲,可是命運弄人,現在這艘船竟然要沉沒了,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超出人的想象力。

直到這一刻,安德魯斯還是無法接受現實,總感覺眼前的一切是一場還沒有結束的噩夢,等夢醒了,他還是在嶄新的、漂亮的“泰坦尼克號”上麵,忙著整理筆記,跟乘客和船員聊天,和伊斯梅先生、史密斯船長討論“泰坦尼克號”的航行計劃,享受美酒佳肴。大海依舊那麼平靜,陽光依舊那麼明媚,這才是應該發生的情況。

“‘泰坦尼克號’怎麼可能沉沒呢?要知道,這才是它的第一次航行啊!如果要發生意外,那也應該是若幹年後的事情,第一次出海就沉沒,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太可能,都很荒唐,令人難以置信。”安德魯斯痛心地想著。

可是,甲板在傾斜,外麵等著逃生的人絕望的呼喊,所有這些都那麼清晰,讓人無法質疑這隻是夢中的幻象。那麼,就是說“泰坦尼克號”真的要沉沒了,他不是在做夢。

安德魯斯萬念俱灰,隨著“泰坦尼克號”的沉沒,他的人生、他為之奮鬥了半生的造船事業、他的整個世界也終結了。“還有什麼理由活下去呢?‘泰坦尼克號’都沉了,那就跟它一起去吧!造了半輩子的船,最後埋葬在一艘船裏,似乎合情合理。如果我需要墳墓的話,這艘船再合適不過了。”

安德魯斯想起那些把自己最心愛的東西當成殉葬品的人,自己不也是這麼做的嗎!這種念頭竟然讓他有了一絲欣慰。眼前那幅《通往新世界之路》的油畫顯得很滑稽,應該是通往地獄之路。安德魯斯抓起丟在一邊的救生衣,向那幅畫狠狠地丟了過去。

和安德魯斯同樣痛苦的是史密斯船長。雖然從上次“奧林匹克號”與皇家海軍巡洋艦“霍克號”碰撞開始,他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可是,史密斯船長仍然心存僥幸,希望借“泰坦尼克號”的處女航讓自己的航海生涯完美謝幕,挽回上次碰撞事件的影響。但是,命運女神已經下定決心拋棄他了,好運結束了,厄運一個接一個,直到將他徹底摧毀。

年過六旬的史密斯船長,大半生都是在海上度過的,他曾經憑借自己精湛的航海技術,贏得了崇高的聲望和巨大的財富,被譽為“百萬富翁上尉”。13歲的時候,他就離開學校,在一艘船上當了學徒。1880年,有上尉軍銜的他加入了白星輪船公司,一幹就是30多年,贏得了皇家海軍預備役的“長期服務”勳章。他是白星公司的首席船長,是公司龐大船隊的海軍元帥,重要船舶的處女航都是他掌舵。

漫長的、充滿榮耀的曆史即將在這個寒冷的夜晚結束了,連同他的生命。史密斯船長感到無盡的懊悔,為什麼對那些冰山警報視而不見,沒有采取有效的防範措施。他並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對航線進行了調整,叮囑瞭望員加倍小心,但這些遠遠不夠,“泰坦尼克號”還是撞上了冰山。

“我為什麼這麼粗心呢?拋開那些冰寒警報,氣溫變化就應該引起足夠的警惕。從19點到22點,氣溫從攝氏7度降到了6度,海水的溫度在10點半的時候降到了零下5度。這些跡象就足以說明冰山近在咫尺。可是,我怎麼就沒注意呢?經驗啊,多年的成功經驗害了我,也害了‘泰坦尼克號’上所有的人。過分的順利讓人自負,變得麻痹大意,以為一切都會像過去一樣順順當當,有驚無險。但是好運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它一旦離開,厄運就開始了。”科菲逃走前的判斷被史密斯船長自己證實了。

“泰坦尼克號”的船頭已經完全浸在水中了,史密斯船長將駕駛室的門窗全部鎖好,待在裏麵,等待最後的結局。他對船員們發布了最後一道命令——“照顧好自己!”同時留下了自己的遺言——“再見,孩子們,我跟隨船。”

在寒冷的大海上,露絲隨著救生艇飄蕩,遠遠地望著依然燈火輝煌的“泰坦尼克號”。她睜大眼睛看著從身邊經過的每一艘救生艇,希望能找到傑克的身影,可是,每次她都失望了。就在這時,救生艇上的人發出一聲驚呼,“泰坦尼克號”的燈光完全熄滅了。船頭紮進了海裏,船尾高高地翹了起來。象征著“泰坦尼克號”的巨大煙囪倒了下來,砸到海麵上,一些跳到水裏的乘客被砸死。

在爆炸聲中,“泰坦尼克號”斷成了三截,三個部分之間藕斷絲連,火光衝天。海麵上散落著船體的碎片,船頭和中間的部分已經沒入水中,船尾依然浮在水麵上。

救生艇上的驚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驚心動魄的場麵讓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露絲一聲不吭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神呆滯,紋絲不動。

沉入海中的船體拉扯著船尾,讓船尾再次翹了起來,越來越高,最後垂直於海麵。這次,救生艇上的人全部看傻了,再也聽不見驚叫聲,海麵上一片沉寂。留在船尾上的人拚命地往高處爬,求生的本能讓他們不惜垂死掙紮,以拖延一點時間。“泰坦尼克號”徹底斷裂,水麵下的部分衝向海底,而船尾也在迅速地下沉。

2012年4月15日2點20分,“泰坦尼克號”徹底沉沒。2200多名乘客中,獲救的隻有700人,不到1/3.有的人死在船上,有的人凍死在海麵上,也有人被船體下沉時的漩渦卷了進去。

救生艇上的人目睹著眼前的一切,卻無能為力。露絲快被凍僵了,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地消逝,眼前出現了美妙的幻覺。在一團明亮、柔和的光線中,露絲看到一個人影在向自己走來。她的內心沒有恐懼、難過,反而感到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喜悅。

露絲看到了傑克的笑臉,連忙問道:“傑克,你還好吧?你活下來了?沒有受傷吧?”

傑克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望著露絲,露絲著急了,追問道:“你快說話啊!快回答我!”

沉默了一會兒,傑克開口了,“快回去吧,露絲!不要跟我走,記住我的話,好好地活著,為了我!”

露絲叫著:“你要去哪裏?你怎麼能扔下我不管呢?沒有你,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啊?”

傑克:“我要去一個很好的地方,不要為我擔心,我們遲早會在那裏見麵的。你答應過我,到舊金山去吧,去找我的父親,告訴他,他的兒子是一個勇敢的人、一個真正的紳士,沒有丟他的臉。”

一道強光將露絲從昏迷的狀態中喚醒了,一艘救援船趕到了,露絲和救生艇上的人登上了甲板,成為這場震驚世界的海難的幸存者。

兩周後,舊金山一棟豪宅的門前,一輛汽車停在門口,露絲走了下來,迎接她的是傑克的家人。他們已經知道了一切,富蘭克林·道森走上前,眼含熱淚,“孩子,歡迎你回家!”

露絲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任由淚水流過臉頰。傑克的母親將露絲緊緊地擁抱在懷中。

尾聲大海深處

盡管傑克的父親待露絲如同自己的女兒,但她無法克製對傑克的思念,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的露絲縱身跳入大海,與傑克相會。

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露絲成為了傑克家族的一員,過著平靜、體麵的生活。傑克的父親把她當做女兒一樣看待,為她安排了顯赫的職位,希望借助工作讓她盡快地忘掉悲傷的往事,重新振作起來。

尾聲大海深處露絲對傑克家人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激不盡,不忍讓他們失望,便強顏歡笑,作出一副開心的樣子。可是,她每天都在承受著刻骨銘心的痛苦,每當想起傑克,想起他們在“泰坦尼克號”上度過的夢幻般的時光,露絲就心痛不已。一個個夜晚,她無法安然入睡,經常從夢中驚醒過來,把頭埋在枕頭裏,壓抑自己的哭泣聲。

在夢中,露絲總是看到同一個場景,傑克安靜地躺在海底,麵容栩栩如生,神態平和。他的眼睛閉著,雙手交疊在身上,仿佛是躺在靈柩中等著下葬的人。偶爾,他會睜開眼睛,望著露絲,眼神中充滿了渴望,似乎是在召喚自己心愛的人。正是那種眼神,讓露絲內疚不已,痛恨自己在這裏享受榮華富貴,卻把傑克丟在冰冷、孤寂的大海深處。

富蘭克林·道森看出了露絲的心事,擔心她承受不了打擊,會做出傻事來。他跟自己的妻子商量之後,為露絲安排了一次前往英國的商務旅行,讓她借這個機會回家探望父母,希望能讓她的心境有所改善。

露絲踏上了回家的路。浩瀚的大西洋和她來時一樣平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對於大海來說,一條船和一千多條生命,似乎渺小得微不足道。可是,露絲永遠無法忘記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無法忘記垂死的人們絕望的呼喚,更無法忘記不知魂歸何處的傑克。

從上船那一刻起,不管天氣晴朗還是陰雲密布,甚至海上掀起風浪的時候,露絲都要到甲板上去,坐在甲板椅上,靜靜地望著大海。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這個漂亮的姑娘,總是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目光始終投向遠處的海麵。大家覺得她很奇怪,但沒人冒昧地上前打聽,誰也不想一廂情願地過問別人的私事。

一個晴朗的上午,明媚的陽光灑滿了甲板,露絲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喜悅,好像陽光照進了她陰暗潮濕的心房,趕走了悲傷、痛苦和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的身心沉浸在一種無法名狀的愜意中。她太累了,日複一日的傷心幾乎抽幹了她所有的精力。露絲靠在甲板椅上,香甜地睡著了。

泰坦尼克號恍惚中,露絲睜開了眼,發現自己正靠在傑克的肩膀上,感覺是那樣熟悉。傑克溫柔地問道:“你睡醒了?”

露絲點點頭,“我們這是在哪裏?”

傑克:“在‘泰坦尼克號’上,我們要去紐約,你怎麼糊塗了?”

露絲:“‘泰坦尼克號’不是……難道時光倒流了?”

傑克站起身,麵對著露絲,“你一直很思念我吧!我本以為你會好起來的,快樂地活下去,現在看來我錯了。看你活得這麼痛苦,我很內疚,懷疑自己當初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那晚我們待在一起,是不是更好一些?”

露絲點點頭,“如果沒有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生命已經成為一道無休止的酷刑,我快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