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錄音,錄音,那絕對是錄音!我終於明白了!”我一聽錄音,頓時像醍醐灌頂一樣豁然大悟,田路的第二次打我電話的時候,曾經提到昨天一事隻不過是一個局,但是有人如果假戲真做了,然後又利用田路的先前早就準備好的錄音,事後跟我打電話,以製造他還沒死的假象,那麼這一切的事情就都串起來了,我忙對老李說,“我現在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凶手了,警察先生,請你立刻開車前往五道口,那個殺田路和何勇的凶手就在那裏。”
老李嗤之以鼻說:“又來這一套了,老子可不像高隊長那容易忽悠,你就悠著點吧,歇口氣,過了這條街就是咱們四季青警察局了,到時候有一大堆活兒等著你呢。”
我見他不信,急忙說:“真的,請相信我,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肯定殺了田路和何勇的凶手就是張維佳,拜托您趕緊掉頭過去,遲了他就要跑了。”
“媽的,又冒出了個什麼張維佳,滾,老子沒那麼多時間跟你磨機,識相點就乖乖閉上嘴,不然,老子對你不客氣!”老李一邊罵我,一邊把車開得飛快。
我見他不聽,執意要先帶我回警察局,心裏不由大急,要是張維佳真的跑了話,這個黑鍋我是鐵定要背了,看著警車這會進了一條胡同,突然心中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老李的身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拖了一把他的方向盤,隻聽“砰”的一聲,車立時撞在了旁邊的牆上,我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飛了起來,從車頭甩到了車尾,我早已有準備,抱著了頭,這一甩並沒受傷,我爬了起來,一看老李,係好安全帶的他也沒大事,隻是撞暈了過去。我從他身上找出鑰匙,把手上的手銬開了,對著他說了聲對不起,然後下了車,攔了個的士,匆匆向李維佳的住處五道口趕去。
六
張維佳也是跟我一樣,是個靠寫字為生的作者,主要是寫新派武俠小說,混得也是一般,我是通過田路認識他的,他為人還不錯,挺仗義的,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殺了田路和何勇嫁禍給我,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我來到他的住處——五道口附近的一個平房裏,本想直接衝進去問他為什麼要殺田路和何勇嫁禍於我,後來一想,要是他一口咬定不是他幹的,我也憑沒據,也拿他沒辦法,倘若逼急了他,他反過來殺我滅口也是不能不防的,所以這事隻能智取不能強來,好在來得巧,我從他鄰居得知,他出去了不在家,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偷偷翻牆潛入了他的屋裏,我從他的廚房裏弄了一把刀握在手上,然後藏在他臥室裏的衣櫃裏,靜靜等待著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凶手回來。
我也不知道在衣櫃裏呆了多久,正有點睡意朦朧的時候,突聽一聲“咯吱”,我精神一震,知道張維佳回來了,我透過衣櫃的縫隙,果然看見張維佳眉頭緊皺,神情有點緊張地走了進來。
他進來之後,打開了電視,百般無聊的隨意調控著電視頻道,當調到北京電視台的時候,他停住了,死死地盯著熒屏,還不斷地看著手表,像是在等著什麼,突然,電視裏傳來一條消息:“本台報道,今日早上七點到八點左右,世紀城垂虹園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被害人是一家圖書工作室的老板,姓何名勇……另外昨日傍晚六七點鍾的時候,亞運豪庭也發生一起殺人事件,著名恐怖小說家田路被人殺害……兩起殺人案件,都與一名叫胡軒的恐怖小說寫手有關,目前警方正在通緝……”
張維佳看到這條新聞,嘴角一揚笑了,很是得意的樣子,我悄悄走了出來,躡手躡腳走到他身後,用手上的刀子頂住了他的後背心,冷笑說:“老張,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嘛,一石三鳥,不僅輕鬆的解決了田路和何勇,而且還兵不刃的血嫁禍給了我,高,實在是高!”
張維佳頓時驚慌失措,失聲說:“胡軒?”說著想回頭看我。
我立刻提醒他說:“不許動!再動老子就宰了你!不是我,難道還會是別人!”
張維佳聞言,不敢再動,勉強一笑說:“老胡,別開這種玩笑,把刀放下,有話好說嘛!”
我大怒說:“你媽的,害得老子現在成了通緝犯,老子惹你什麼了,為什麼要陷害我?”
張維佳臉色大變說:“你,你都知道了!”
我說:“就你這點伎倆,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以為你利用田路的錄音就真能瞞天過海嘛,哼!我就是很不理解,田路和何勇都待你不錯,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張維佳突然激動起來說:“田路那雜碎,我早就想幹掉他了,媽的,他在前麵大把撈錢,老子跟在他後麵什麼都沒有,他不仁,我不義,是他毀約在前的,本來早就說好,無論文章長短所得稿費一律平分的,可是這個龜孫子,每次都像打發要飯,隨便給我幾個子兒,他住在豪華的公寓裏,我他媽的,長期隻能住在這個破平房了,省吃儉用,湊合著過日子,憑什麼!媽的,那些文章都是我寫的!你真以為那個狗雜種很有才華嗎,要不是我在背後給他當槍手,就他那小學水平的文字能賣錢嗎!他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嗎!既然他不遵守承諾,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大吃一驚說:“你說什麼?你一直都在做田路的槍手?你不是寫武俠的嗎?”
張維佳說:“誰規定寫武俠的就不能寫恐怖,懸疑的,你不是也偶爾寫點愛情故事嗎。我給他做槍手整整做了三年了,每天昏天暗地的寫字,一天最少寫兩萬多字,像頭牛一樣,但是所得稿費呢,連他的十分之一都沒得,我要是不寫,他就找人打我,這種日子,我他媽的,早就不想過了。”
我說:“所以你就借用他玩我的機會把他幹掉了!”後麵的話,我幫他說出來了。
“是的!我給田路寫的那四本書跟一出版社順利簽了約,一共賣了八十多萬,然而田路卻隻給了我兩三萬作為酬勞,我心裏雖然不爽,但是也不好說什麼。為了慶祝書稿大賣,田路專門請了你和何勇過來喝酒。何勇因為離他那很近,所以提前就到了。我們三人一邊瞎聊一邊等人,不知不覺談到了你的身上,田路突然說,你一向自詡聰明,今兒他有一計,保證可以嚇得你魂飛魄散。我們連忙問他有什麼妙計,他把點子跟我們說了一通,我們一聽都覺得妙不可言,紛紛舉手讚成。於是,我們開始精心布置,田路事前錄好台詞,也就是我事後跟你打的電話說的那些話,然後利用番茄和假匕首躺在地上詐死,我躲在暗處,等你來了之後,利用他的手機和錄音打你的電話,何勇則候在外麵隨便等我的消息隨時放火引來消防員,製造警察就要過來的假象。”張維佳咬牙切齒說,“本來事情一切正常的進行,但是我看著躺在地上的田路,忽然想來這幾年來他那麼對我,心裏猛生惡膽,眼下不就是一個除掉他的大好時機,而且還能輕鬆的找個人來背黑鍋。我偷偷從他廚房裏拿了把刀子,悄悄湊了過去,捂住他的嘴,一刀正中插進了他的胸口,他連最後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喊,當場就斃了命。幹掉他之後,我按照原計劃,打你電話,然後又用短信通知了屋外的何勇,他在園裏放了一把火,然後報了火警,消防員迅速的趕到,果然把你嚇走了。你走了之後,我隨後下了樓,跟何勇說,一起跟蹤你,看看你被嚇後的情形,何勇覺得有意思,於是我們兩個偷偷跟在你後麵,誰知你回去之後,就把門窗都關起來了,惹得我們都沒戲看,當然這對我來說無所謂,我本來就是想支開何勇的。我們在你家蹲了一會,見時間不早了,於是各自回家了。我知道田路的死,很快就會被發現的,到時何勇一定會懷疑我的,所以,第二天,我利用田路的錄音把你引到朝陽公園,我打扮成你的樣子,悄悄潛入何勇的家裏,我記得上次你跟何勇吵架的時候,曾聲言要用斧頭砍死他,因此我用斧頭把他砍死了,特意給他鄰居的郭某看見了。我自認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就是不知道你是從哪裏看出破綻的?”
我說:“你的計劃的確高明,你把田路殺死,利用他的錄音引得我在他屍體上亂摸,巧妙的嫁禍給了我,然後又利用他的錄音引我去了朝陽公園去赴所謂的約會,隨後把何勇殺了,再次嫁禍給我,因為你知道,我要是被抓,遲早會找田路對質的,但是他早已死去多時,警察自然不會相信死後的人還會打電話給活人的鬼話,但是有利必有弊,田路的錄音雖然幫了你嫁禍我的忙,可是它也成了你致命的一擊,因為在他第二條錄音中,曾經提到過你們三人的名字,既然其他兩人都死了,那麼作為第三人的你,毫無疑問肯定有問題!”
張維佳像是如夢初醒說:“真是百密一疏,早知道如此,我就應該把錄音處理一下,想不到一時的偷懶,製造了現今這種局麵。”他笑了笑接著說:“不過也無所謂,哈哈,老胡,你有膽子就捅呀,反正我已經殺了他們兩人就算死在你手上也算夠本了,但是你就慘了,你殺了我之後,不但再也無法洗清你的黑鍋,而且還在你身上多加了一筆血債!不如這樣,你放了我,我把田路的分一半給你,你遠走高飛,這樣我們兩人都皆大歡喜。”
我也笑著說:“主意聽起來不錯,不過暫時不想過那樣四處逃亡的日子,我是不敢殺你,不過自然有人來收拾你,謝謝你的電話,我想高林天隊長現在已經距離你這裏不遠了。張維佳,你就洗幹淨屁股準備把牢底坐穿吧。”
張維佳扭頭一看,看著我手上捏著他的座機話筒,臉如灰土說:“你,你剛才給誰打電話了?”
我說:“也沒給誰,就是給我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隻是接電話的人是海澱區四季青警察局高林天高隊長。他今上午逮捕我的時候,我曾為了證明田路確實打過我的電話,把手機給過他,之後他忙著做事,忘了給我。我剛才見你說得那麼津津有味,心想要是這番話光講給我聽,實在有點辜負你的口才,所以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拿起了你的座機打了個電話過去,讓高隊長也聽聽你的高論,學習一下。”我對著話筒說:“高隊長,不知您聽了我們張老師的精彩演說,可有什麼感想?”
高林天在那邊說:“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替我問候張老師,我隨後就到!”
我應了一聲,掛了電話,跟張維佳說:“真不好意思,浪費你電話費了。你稍安毋躁,歇口氣,很快就有人過來接你了,你……”我話還沒說完,張維佳的屋門突然被撞開了,高隊長領著幾個警察衝了進來。
這件詭異而又離奇的殺人事件,就這樣以張維佳被捕,我無罪釋放而告終,不過因為老李押送我回警局的時候中途逃跑,我還是稍微受到了一點懲罰,那就是老老實實,誠誠懇懇寫了一份保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