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本想著打趣施複幾句,沒想到竟然被他左顧其他,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不由紅了臉笑道:“大表哥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勢利了?我可不會像榮姐姐那麼心慈手軟,隻要我將銀錢攥住,他還能怎麼不成器?況且李郎本來就是心高氣傲,怎麼會甘於人下?就是他一輩子都不能出仕做個白衣舉人,隻要他能伴我一輩子,我心裏也是歡喜的!”
施複聽了又氣又笑,他一直把玉錦看做不諳世事的嬌弱女子,所以事事都為她操心做主,現在看來這個長大的小表妹也是有幾分手段的,反觀那榮小姐雖然在生意上十分精明能幹,可是於男女之情上卻是是稚嫩天真了許多。她若是手段強硬一些,董公子怎麼會有機會掠了錢財一跑了之?可是幸虧那姓董的混蛋跑掉了,不然他怎麼能夠有機會和榮小姐一起回京城裏去?施複想到這裏一時有些恍惚起來!
玉錦看施複隻是呆怔著臉若有所思,正要再嘲弄他幾句,忽然聽到外麵窗外有人笑著說道:“可憐我舒玄兄,這輩子被你這個精明人攥在手裏,一輩子也翻不了身,我要快些告訴他你剛才說的話,讓他幹脆學我當初逃婚罷了!”窗外說話的人正是潘子洵!
“你這人真是臉皮真厚,我二姐姐若是不精明些,遇到你這樣遇事隻會一逃而之的男人,豈不是有苦吃了?我二姐夫說不定就願意讓我二姐姐管著,你在這裏閑插一杠子作甚?”一個嬌脆的聲音不客氣的打斷了潘子洵的話,“我原來以為你是個行俠仗義的正人君子,沒想到卻是這麼挑撥是非,我二姐夫怎麼會交了你這麼一個朋友?”
玉錦聽到這裏不由忍俊不禁,隻聽潘子洵在外麵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暗想三妹妹崔鸞一向心直口快,潘子洵也是個爽朗仗義的性格,如今這兩人意外相遇,倒是樂見他們兩人能成就一段佳話!她忙起身站到窗前,隻見潘子洵和崔鸞正站在窗外相視而立,崔鸞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滿眼的怒氣,潘子洵則是一臉尷尬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開朗,似乎正努力想向崔鸞解釋什麼!
玉錦心裏一動忙輕輕走了開去,世事皆有因果,姻緣本是前定,這兩人是不是能成就一段佳緣,那也看他們的造化了,玉錦不由想到這次趕來奔喪的奕哥哥,原來那麼清秀飄逸的一個人,現在看起來生生老了十歲不止,人也變得木訥呆板去起來。聽說銀霜也快生了,浣芸又是那麼一個不依不饒的性子,家裏有這麼兩個妻妾,想來奕哥哥的日子也不是過的舒暢啊!以前和奕哥哥在京城裏一起翻牆掀瓦胡作非為的日子,現在想來真像是一場夢呢!
她輕步走到了院子後門,崔安正領著人將後園的圍牆拆掉。上次金氏難為李舒玄要他拿一萬兩銀子做聘禮,玉錦生氣金氏的貪得無厭,便給李舒玄出主意,托縣令大人潘老爺出麵做主為他們完婚,金氏總不能去向縣令老爺討要聘禮吧!可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玉錦準備好的主意還沒來得及用得上,金氏就這麼著忽然病故,崔家的擔子也全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玉錦站在後園的亭子附近停下腳步,這園子擱置了好久因為沒有打掃,院子裏的草木雖然繁盛可是仍帶著幾分荒涼的味道,玉錦想到無故慘死的春曉和采兒,不由雙手合十念了段“般若心經”,念罷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抬眼一看,一身淡青色長衫的李舒玄站在湖邊,遠遠對自己微笑。
玉錦頓時覺得心裏輕鬆了許多,父親和金氏都已經離世,也算是為過去的罪孽償債了吧,年華易逝歲月無情,這麼多年來自己兜兜轉轉,終於還是尋到了白首相伴的那個人,她心裏帶著幾分感激,提起裙子朝李舒玄那邊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