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娘不知為何臉上忽然一紅,隨即笑著稟道:“夫人怎麼糊塗了,哪有兒子收用姨娘房裏丫鬟做通房的?這事要是傳出去可不是讓人笑話?夫人要真是看中了紫葉,索性將她的身價銀子賞了放她出去,然後請媒人三禮六聘的去了進來就是,論起來倒都是知根知底的,隻要大少爺不嫌棄紫葉的身份低微就好!”
金氏還未來得及答言,浣芸已經搶先說道:“他算哪門子的大少爺,不過是父親撿來給咱們家幫忙的,給她張羅門親事已經便便宜他了,難道以後還有家產分給他不成?他和紫葉的身份倒是蠻相配,以後誰也別嫌棄誰!”她惡意的看了玉錦和繡綾一眼,“反正咱們家裏都要窮的吃不上飯了,母親已經打算賣她的嫁妝供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以後二妹妹和死妹妹的嫁妝還不知道去哪裏張羅呢!”
金氏微微歎了口氣,“芸兒說話雖然口不遮掩,可是咱們家裏這兩年確實窘迫了許多,你們別怪我一味節儉,實在是現在家裏的進項少出項多,整日入不敷出,金山銀海也不夠這麼一大家子白吃白喝的!下個月的月例銀子我這裏已經拿不出了,老爺的銀子又都花在了碧枝母子身上,他還真以為還是在京裏做官那時的光景呢!”
一提到碧枝母子,金氏眼裏的神情變得陰沉起來,前年的時候,崔顯為碧枝母子另買了宅子單住,他自己也是大多時間都待在那邊,現在是手裏的銀子花光了才又搬回老宅,一應花銷還是要從這邊的公中出,金氏一想起這事就心裏窩火,語氣中帶了許多憤憤不平之意。
玉錦坐在一旁低頭聽著金氏母女一唱一和,暗想金氏一向也算是在麵子上講究的,可是這次將朱姨娘的丫鬟許給崔誌,明擺著將他當做崔家的下人看待,隻是不知道崔誌知道這事後又會作何感想?她來的時候帶了福兒壽兒等四個丫鬟,桑青和唐媽媽已經留在了平望那邊沒有跟過來,此時聽到金氏話語中報怨用度不夠,忙向金氏說道:“我身邊這幾個丫鬟都是杭州知府家的傅二小姐送我的下人,月例銀子不用咱們府裏掏,我自己這幾年在杭州幫著親戚看店也有一些積蓄,月例銀子我這裏就暫免了!”
金氏聽玉錦這麼說心裏自然高興,又假意虛讓了一番,便讓玉錦等人散去,等房裏隻剩她和浣芸母女二人,金氏沉著臉看了浣芸一眼,“這個錦丫頭這兩年倒是長進了不少,剛才我那麼探問她在杭州的情形,她真是滴水不漏,奕哥兒在杭州走失是不是也和這個錦丫頭有關?”
浣芸聽母親提到金奕,眼神頓時變得淩厲起來,想起自己在杭州姨媽麵前和金奕吵鬧的情形,金奕若不是見了錦丫頭,怎麼會無緣無故和自己爭執起來!她以前一直喜歡金奕,為了他還拒絕了李家這樣一門好親事,沒想到自己竟落了個被休回家的結局,尤其是前日親眼看到李舒玄人品俱佳,這更讓浣芸一想起往事便後悔莫及,心裏如同魚刺在喉般難受!
“金奕在去杭州之前從未和女兒爭執過,就是在杭州見到錦丫頭後,才好像變了個人,我親眼見他們兩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全然不顧什麼臉麵,後來他還跑到錦丫頭的店鋪裏去找人被我撞上,便借此和我大吵大鬧的,母親你可要為女兒做主!”浣芸倒在母親懷裏淚如雨下,自然絕口不提自己將銀霜賣到青樓才是引起金奕發怒的原因!
金氏自然是偏寵女兒痛恨庶女,她用手摩挲著浣芸的頭發勸慰道:“奕哥兒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知道,他不過是一時耍小孩子脾氣罷了,有你二舅和二舅媽給你做主,還能真由著他的性子折騰不成?至於那個庶丫頭,她還以為和李家訂了親就真的一步登天了嗎?”金氏說到這裏微微眯眼冷冷一笑,“李舒玄不過是個庶長子,她就是真嫁過去也不過是個庶子兒媳,況且聽說李家的兒媳婦是個名門閨秀,在那邊十分得婆婆的寵,我不行憑借李家現在的家勢,會同意錦丫頭這樣一個品行有汙的人進他們家做少奶奶!”
“可是我看李舒玄和錦丫頭倒是看著似乎有了私情,李舒玄根本不避諱跑去平望田莊裏找她,被我撞個正著,兩人眉來眼去的,看著早就勾搭上了!”浣芸回想起自己前日在田莊裏的看到了一幕,不由又羨慕又嫉恨,恨恨的罵道“那庶女真是狐狸精生的女兒,也是個不要臉的德性!”
金氏冷冷一笑,眼中閃過幾分算計:“也該把秦德旺調回府裏來做事了,前年把他調到田莊裏去,秦富家的那個老貨還賭氣告假回家去養老,這娘兩個享了幾年清福,也是該出力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