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是個非常細致的活。
沈念枝原本準備的梨木並不適合用來雕刻，於是她又讓團團取了塊紫檀紅木，林鹿看了之後，不好意思道：“如果今天雕不完的話，可否允許我帶回家繼續？”
沈念枝想了想，笑笑道：“你每日都可以進宮來。”
“真、真的麼？”林鹿顯然沒有想到沈念枝會這麼說，握著木雕的樣子有些呆。
“自然。”沈念枝點了點頭，看到對麵的少年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林鹿是一個好孩子，她一直都知道。
上一世，她平等地抵觸任何一個女王塞過來的人，時常召他們過來又故意晾著，隻有林鹿會在那漫長而無聊的時間裏自己找事做。
有一次，臨時來了一批文書需要查閱，她匆匆前去禦書房，落下了他們，團團隻好將這群男人遣散，待到所有人都走了後，林鹿才猶猶豫豫地問著團團道：“這是陛下親口吩咐的麼？”
他特意強調了親口兩字，團團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國事緊要，想必諸位公子定能理解，奴婢也是依照陛下之前定下的規矩行事。”
“可是，如果她出來看不到我怎麼辦？”林鹿依舊猶豫。
你是啥稀世奇珍麼，還想看你？
團團懶得搭理，林鹿睜著那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央求道：“姐姐，讓我留下好嗎？哪怕是離開，我也想親耳聽到陛下對我說。”
團團深呼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道：“陛下此去不知耽誤多久，公子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不是浪費時間。”林鹿認認真真道：“在等待的過程中，我可以做些別的事。”
或許是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太具有殺傷力，又或許是那一聲聲“姐姐”過分得甜，團團就連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軟磨硬泡下，她總算同意了林鹿繼續待著。
而後，當沈念枝回來時，看到的便是團團聊得心花怒放的樣子。
“……什麼，原來這裏是這樣的嗎？那萬一……”見到沈念枝來，團團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竟在不知不覺被一個小孩子哄得團團轉，“咳咳，陛下。”
見到她，林鹿眼睛一亮，當即朝她走去。
“你怎麼還在這裏？”沈念枝認了認麵前的人，登時有些不耐煩。
也許是為數不多的相處讓團團覺得林鹿人還不錯，尷尬地開口道：“陛下，林小公子有樣禮物要送給您。”
沈念枝看看他手上攥住的物件，皺了皺眉：“以後不要再做這麼無聊的事了。”
林鹿眼中的光，如同蠟燭一般，“噗”的一下就熄滅了。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神情，那種從欣喜到失落的轉變讓沈念枝心裏微微一動，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林鹿已經笑開了。
他道：“下次的事情一定不會讓陛下覺得無聊的。”
也就是從這句話起，林鹿真的如他自己所說那樣，每天換著花樣在沈念枝麵前刷存在感，什麼皮影戲啦，什麼畫糖畫啦，都不知道他從哪裏學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技能，縱使沈念枝想故意忽略，他也能吸引到一眾宮婢圍觀，上至老嬤嬤，下至未及笄的小丫頭，他總能討得他們的歡心，就連團團都會忍不住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