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以前”的範圍很廣,沈念枝指得是上一世的自己,但晏朝暮卻沒有多想,隻是淡淡道:“你以後也很蠢。”
沈念枝沒聽清:“你說什麼?”
晏朝暮移開眼睛,“……我說,陛下不必苛責自己。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永遠不知道對方在算計什麼。”
就好比麵前的這個人,五年之後不一樣也想要自己死麼。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沈念枝沒有閑心去細想,隻是含糊地“嗯”了一聲,晏朝暮又道:“所以你現在知道,又待如何?”
沈念枝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晏朝暮看著,隻當她打起了退堂鼓,不免有些失望。
其實他說這話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上一世的自己明裏暗裏都提點過不少,但沈念枝不僅不領情,反而還像隻炸毛的刺蝟,用那種提防而又冰冷的目光望著他,回複一句:“你懂什麼?你的身份,也敢揣測聖意?”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晏朝暮氣極反笑。
再加上後來每次的會麵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鬧得不歡而散,他也不再妄想改變她。
思及往昔,晏朝暮回了回神,低聲道:“既然知道這個,也不算全無收獲,我們現在回去,從長……”
“誰要跟你回去?”
沈念枝冷不丁出聲打斷,沒好氣道:“朕才要開始跟他們清算這筆賬呢。”
她說著直接起身,毫不猶豫地朝外走去。
“?!”
晏朝暮一驚,想要阻止但也已來不及,隻見沈念枝毫不避諱地站了出來,道:“杜樺。”
這一聲,打碎了平靜,也讓杜樺嚇掉了自己手上的書卷。
“誰?!”
待看清楚來人後,他臉上明晃晃的掛著驚訝:“……陛、陛下?”
晏朝暮見狀,隻好也從書架後跟了出來,杜樺的神情逐漸轉為錯愕:“還有晏將軍?您二位怎麼會在這裏?”
沈念枝懶得跟他廢話,她就近挑了一個梨木椅坐下,道:“跪下。”
或許是做了虧心事,或許是這種威壓杜樺從未在她身上見過,他雙膝一軟,匍匐在了地上。
但沈念枝沒有立即發作,而是看了看晏朝暮,又看了看桌上的茶盞,眼裏就差直接寫著“給朕倒茶”這四個字了。
晏朝暮:“……”
最基本的麵子還是要給,更何況這是在外人麵前,他咬了咬牙,將斟好茶的白瓷杯送到了沈念枝的手上。
這一來一回給了杜樺思考的時間,他在心裏不住盤算:這小皇帝是什麼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然而隻是這麼一想他便心跳如擂鼓,不過一小會兒,冷汗已經浸濕了衣裳。
杜樺定了定神,繼續道:“不知陛下駕臨,臣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您是來檢閱科舉試卷的麼,臣這就……”
“杜侍郎,朕是為了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沈念枝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語氣聽不出喜怒:“明月明天便要問斬了。”
提及敏感的名字,杜樺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種灰敗,就連雙眼也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