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門口,就有人哐哐哐敲他的門。
“路小子,我知道你在家,趕緊給我出來!”
“發生什麼事兒了嗎?王嬸。”
路時安聽到這聒噪的大嗓門就知道是對門的王桂芳,他一把拉開生鏽的大門,有些不解的望著手裏拿著一根有些發黴了的擀麵杖的女人。
“我兩百萬因為吃了你買的菜,現在上吐下瀉,你說這事兒怎麼辦吧!”
“怎麼個事兒?吃了我我買的菜,生病了?”
二百萬就是王桂芳的兩個孫子,這女人重男輕女的很,逢人就要把自己的兩個孫子拿出來說話,一張口就是一個孫子以後娶媳婦就得一百萬,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孫子給賣了有兩百萬呢。
“對,就是你買的,你昨天放門口的菜和肉。我拿回家煮了吃,兩個孩子都身體不舒服。這事兒,你說怎麼辦吧?”
“我說我怎麼找不到我的肉了,原來是你偷的。”
路時安到現在已經一天一顆米粒都沒有吃,此時嘴唇慘白的不像樣子,但是他還是氣憤的不行。
“什麼叫偷?你放在門口不拿進去,我給拿回去了,怎麼能叫做偷呢?那叫拿!”
“那這麼說來,我沒叫你拿,你把東西拿回去了,給孩子吃壞了,就來訛上我了。是這個意思嗎?又不是我讓你拿我東西的,你拿了不說,吃壞了還怪我,王桂芳你是覺得我很好欺負嗎?”
“誒呦……我不活了……我家二百萬被你這個歹毒的家夥害得上吐下瀉,現在還不願意負責,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王桂芳見威脅不了路時安,立馬就倒地坐下哭爹喊娘。
本來,都呆在自家裏沒出來的人,又冒出了頭來看熱鬧。
“這王桂芳不地道啊……小路這孩子這麼老實,被她纏上了……”
“王桂芳這事兒誰管得了啊。”
“小路這孩子估計得退層皮,被這女人給訛上了,還真是倒黴……”
“真不要臉,偷了人家菜,把自己家人吃壞了,又來謔謔別人,心眼子真壞。”
“……”
“我去你媽的!讓你個死婆子亂嚼舌根子。”王桂芳聽到那人說她,她立馬脫了腳上黑不溜秋的拖鞋砸了過去,那老太太眼疾手快的關上了門,王桂芳見沒打到又開始哭爹喊娘。
鄰裏街坊依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卻沒有一個幫路時安出頭
王桂芳身量高長得又胖又壯實,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一頭兩百斤的待產老母豬,她將路時安的房門堵的嚴嚴實實。
路時安出不去,也關不上門。
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沒經過拿了我的東西,吃壞了,現在來找我,我還沒說你盜竊呢,你還來訛我……關鍵是我沒錢,沒辦法啊。”
“……”王桂芳聽到路時安這意思就覺得有戲,立馬摸了把臉上不存在的淚水,她說:“那就打個欠條,等有錢了就給我。”
“那我……”
路時安剛準備說什麼,突然就被人打斷了。
“一大清早的是什麼死東西在我門口號喪呢?是誰想咒我老頭子早點兒死?再不滾,明天我就死你家門口,我看看到時候警察來了抓不抓你去問話。”
老頭兒從醫院回來了,他走到自家門口,斜眼瞥了一下坐在地上假惺惺抹眼淚的王桂芳,刻薄的說著。
那王桂芳一回頭見到老爺子來了,還說了那樣的話,連滾帶爬的就往自己家跑,一邊跑一邊說:“小路,今天就算了,明天你可要給我寫張欠條。”
“……”
路時安抿了抿唇,沒回話。
他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遲遲沒進去的老頭:“謝謝您了。”
“你活該被人欺負。”老頭子扔下了這麼一句話就進了屋子,房門砸的哐啷一響,那些看熱鬧的人也訕訕關門,大戲落幕,路時安終究是沒出門,他用總是斷電的電飯煲煮了半生不熟的米飯,吃了一碗半,終於是恢複了力氣。
“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路時安遲疑了一下不敢往哪兒走,生怕王桂芳又來跟他要錢。
“死小子,你家漏水進我家了。”
聽到不是王桂芳的聲音,路時安放下心來,他側頭看了一眼早就因為斷水沒有轉過的水表,頭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
一把將房門拉開:“不好意思,我家停水了,不可能漏水……”
“死小子,這些東西都快過期了,我看你窮的要死,拿回去吃,不想吃就扔了。”
老頭兒提了一堆東西一股腦兒扔到路時安的懷裏,然後語氣不善的說完了,扭頭就走。
路時安還想多說什麼,那老頭兒就進了房門。
莫名其妙多了一堆吃的,路時安將那些東西拿出來看了又看,零食都是進口貨他沒見過,但是生產日期都最新的,沒有一個是過期的。
後來,老頭兒時不時的給路時安送點東西吃,隔三差五就敲敲他的門。
路時安偶爾發工資吃頓好的,也會給老頭兒喊過來一起吃。
起初老頭還不願意來,後來他不知怎麼的他來了,隻是每次都板著一張臉,吃的幹幹淨淨,然後周而複始。
直到有一天,路時安吃完飯之後拿出畫板作畫,被老頭子看到了。
老頭子說:“死小子,你還怪會畫畫的。不過,你看你這裏的塗色應該這樣……”
“周大爺,你真厲害!”
老頭姓周,周圍人都給他叫做周鰥夫,聽說是因為他死了老婆,然後就一個人搬出來住了,連孩子都不要了。
他真正的大名,這裏無一人知曉。
路時安不叫他周鰥夫,叫他周大爺。
路時安被周大爺指點了一番,畫上麵本來還有點兒不順眼的地方,立馬就變成了最奪目的地方。
“周大爺,您真厲害!”
“死小子,你喜歡畫畫?”
“周大爺,你別老是叫我死小子,萬一哪天我真死了,你一個人可就孤單了。”路時安笑著說:“喜歡畫畫,畫畫能讓我覺得活著還有意義。”
“行,以後不叫你死小子了,路小子。”周大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你要喜歡畫畫,我能教教你,但是我不保證一定能讓你畫的好。”
“周大爺願意教我,我肯定願意好好學。”
路時安看到周大爺那隨口的點撥,畫就變得不一樣了,當然是相信周大爺是懂畫畫的人。
他也不在乎畫作的好壞,而是在乎畫作的靈魂是否與創作者的靈魂契合。
路時安隻覺得自己好像找了個老年知音。
確實,再後來,路時安的畫在周大爺的指點之下,越畫越好……
這都是後話,隻不過還沒等路時安的畫出名,他就被安家人認了回去,從那個破舊的廉租房裏離開了。
上輩子這個時候,周大爺約了路時安一起去槐花湖寫生畫畫。
路時安因為被安思淼陷害,被安沐仁下了死命令家裏,哪兒也不讓去,沒能及時赴約。
周大爺因為意外意外溺亡,死在了槐花湖裏。
這輩子,路時安不僅要拯救自己,他還要再次拯救周大爺。
周大爺隻不過是一個嘴毒心善,渴望親情的小老頭兒。
他上輩子的死因也並不是墜湖那麼簡單。
在路時安被趕出安家之後,他看到新聞上麵警察破獲一起謀殺案,講的就是周大爺的事情。
原來周大爺是一家有錢人的掌權人,但是因為他是個同,卻因為不得已跟聯姻對象結了婚生了孩子,後來女方出軌,兩人和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