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第1章 偶遇深林(1 / 3)

日頭偏西,夜幕將臨。普陀山後山白華山南麓一片燊燊樹林,清澈透明的霞光如同透明液體注滿了空氣。

一位身著淺藍色短袖警服的公安刑警,晃悠在幽幽綠綠中,四麵八方的樹梢和灌木叢組成的無數葉隙,像窺視的左眼:他的身姿如同翩翩飛舞的藍色妖姬,尋找不到同伴。

他叫虞昊裳,隸屬舟山市公安局刑事偵查處。現在的他和實際的樣貌相差甚遠。原本的他髖骨突兀,臉龐精瘦,兩眼怯弱無力,根據他自己的說辭是,早餐吃豆漿油條,午餐食些食堂便當,加上平常工作勞累、不常休息所導致的消瘦身材,其更大的原因是源於他有一個臥病在床的老母親;而現在的他卻是一副嬌弱白嫩、麵容帥氣的年輕哥們兒,壓得低低的警帽陰影下兩眼炯炯有神,閃著亮光,十足一對抖擻精神和保持警惕的眼目。他時不時一手壓低帽簷,生怕給人看見他的樣貌,他手腕處,佩戴一塊背麵以及表盤上都刻有希臘字母Γ的白金手表,而時針、分針和秒針的質地分別是金、銀和鋁合金。

當他正往前走時,從傾斜而下的山坡一眼望去,黯淡下來的綠煙叢中若隱若現一個乳白色毗盧冠帽,估計那就是端站在山壁前的西方三聖白石雕像,據說三聖的玉麵均是臉朝海洋,莊嚴肅穆。

他繼續穿梭於繁雜林木間,餘光中忽然閃動異物。他踩碎了一根木枝後便將注意力投向那個異物。原來也是一位身穿淺藍色警服的同事,在林中顫巍巍的行走,腰間的警棍被碰得嗒嗒響。

這個叫何春鳴的警察同誌已在山中摸索半天,額頭處滑落下一顆一顆的豆大汗珠,熱汗在山中的陰冷潮濕氣流中迅速冷卻,弄得臉頰癢嗖嗖的,使他老是用肮髒的手指撓癢癢,他的手指在勘察過程中接觸了不少的樹幹,那些保持潮濕、寄生在樹皮上的青蘚似乎很樂意粘附在他的手掌中,他也發覺手掌變得粘乎乎的,還有一層令人感到惡心的葉綠素。

何春鳴是個塊頭較大的家夥,尤其那肚子,鼓得就像豬八戒,腦袋倒是圓圓的,下巴長著胡亂生長的青須,額頭總是被幾條皺紋刻得很深,像一隻病了的老虎或者沒有獸性的野貓。他還在肆意生長的樹杈中極力摸刨,深厚的草皮使腳下的步伐較為吃力,反應遲鈍。結果一不小心,他突然一陣心慌:腳踩空了——心頓時浮了起來。

“喂!”

從何春鳴身後立時飛出一隻手臂,一把將他拽住,沒讓他跌倒。

“小心啊,沒事吧?”虞昊裳替他擔心道。

何春鳴轉頭看見他,心緩了一下,又朝樹杈間隙瞧了一瞧,真是心有餘悸,前方竟然是垂直而下、已無道路的山坡了,這下他可是鬆了一口氣,就在剛才他的腳的的確確是踩空了,他瞧一眼腳底盤根錯節的草叢,搖著頭撫慰著心髒。須臾,他挺起身子對虞昊裳說:“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稍微打量了一下他,又說道,“居然還是同事。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好記住你的大名啊。”

“我叫虞昊裳。”他說,“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何春鳴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條縫,額頭上的虎紋更加深刻明顯,他說:“我們小組決定兵分四路勘察這附近的山林情況,所以也算是單獨行動。剛才要不是你拉住我,恐怕我早已掉下去,不是缺胳膊就很有可能少腿咯,縱然有手機和對講機,可是我也會變成拖累大家行動的累贅了。”他也挺會開玩笑,講些誇大其詞的話,不過後麵的聯想他可是抱著謝天謝地沒有發生的心態說的,“真可謂是‘出入平安,實乃重要’之事。”

虞昊裳擺了擺手,一副闖蕩江湖、拔刀相助、在所不辭的樣子笑道:“瞧你這家夥,真是個嘴大的人,什麼話都講。不過萬幸,虛驚一場。”他開始挪動腳步,何春鳴也跟著走起,兩人邊走邊聊上了。“眼看這裏的情況算是安全的,你打算和你的同誌們會合嗎?還是……”

“沒事兒,反正走走無妨——哎喲,可別把正事給忘了,”何春鳴摘下警帽撓了撓頭發,說道,“還是先彙合吧。”他重又戴上警帽,從腰間取下對講機,朝對講機說道,“報告,報告,3區無異常情況,3區無異常情況,請回複,請回複。”

他說完,對講機裏傳來磁帶哢哢聲,夾帶著人的聲音,有些刺耳和模糊不清,可能是相距甚遠的緣故:“收到,收到,檢查安全後就去塔那邊會合,檢查安全後就去塔那邊會合。”何春鳴朝對講機回答道,“收到,收到。咦,話說回來,老兄,你是哪個部門的?是我們分局的同事嗎?怎麼沒見過你?”原來他瞧了幾眼虞昊裳,果然在心裏暗暗猜想:這麼陌生的麵孔,從來也沒見過,難道是新來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