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偏不說！不過，在實驗室裏關了一個星期，你夠可憐的。”楊柳掩飾住內心的竊喜，挺胸撩了撩一頭秀發，命令道：“走！我們先去王府大街吃涮羊肉！給你開開葷再說！”
這幾天，每天都是方便麵和袋裝熟食，張誌雄吃得直反胃，以後他恐怕再也不會去碰那些食物了。現在，楊柳一提起涮羊肉，他的食欲馬上被吊了起來。
王府大街是省城最著名的一條夜食街，每晚，這裏食客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直到淩晨四五點鍾。倆人被招攬進了一家名叫“一口香”的攤點，剛坐下，胖墩墩的男服務員便飛快地搖晃著八字步端上了湯鍋、佐料和醃製的羊肉。
“張誌雄，你回單位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楊柳拿起餐具，邊井然有序地忙活，邊略帶責備地問。
看著楊柳開心的模樣，張誌雄嘿嘿一笑道：“沒告訴你，你還不是在樓下守了幾個晚上？僅僅為了一頓涮羊肉，竟然把守株待兔的故事演繹得如此完美！你塑造了一個典型啊！”
明知人家等的是什麼，竟然還裝傻賣傻，楊柳氣得嬌喝一聲：“守你的頭！張誌雄，你說實話，你在實驗室裏折騰什麼？是不是在研究什麼新藥啊？”
“隻是工作上的一個小問題。”張誌雄攤了攤手，“這不，問題解決了，否則你還吃不著這頓涮羊肉呢！”
“原來是這樣啊！”楊柳忽閃著一對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捂著嘴笑起來：“不過，這頓涮羊肉不是我要的補償，是你幾天沒聞著肉腥味了，給你油腸子的。”
說完，楊柳用筷子夾起一塊生羊肉片在翻滾的湯汁裏一涮，蘸上薑沫醋汁，直往張誌雄嘴裏塞去。張誌雄無法躲避，隻能張嘴應對。羊肉片滑嫩鮮香，那種細膩的感覺摻合著楊柳的笑聲，再加上來自Y磷酸酪氨酶的興奮，這一切都讓張誌雄的周身被浪濤般的幸福感和甜蜜感衝撞著。
在因去的路上，看著一對對情侶旁若無人地相互依偎著，幸福地從身邊魚貫而過，楊柳不免觸景生情和黯然神傷起來。她從心底怨恨張誌雄不懂女人心，每到關鍵時刻他總聊起工作的事來搪塞和化解自己的表白，但這個俊雅而挺拔的男人偏偏令她癡迷，她絕不會擺手。
想到這裏，楊柳停下腳步，小鳥依人似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張誌雄。
張誌雄覺察到了異樣，一低頭就與楊柳那熱辣而顫動的目光碰撞上了。他又故伎重演，咂著嘴巴，笑道：“你啊，還惦記那補償的事？哈哈！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正好前麵有一家皮衣店，裏麵賣的全是現在最時尚的品牌女裝。我們去看一看，你要買哪一件都行！”
張誌雄不說則已，一說反倒點燃了楊柳的衝動，她再也無法控製，一把抱住張誌雄的脖子，話語像雨點般地傾泄而出：“張誌雄，你是裝傻還是真傻？我愛你！你為什麼要逃避？院子裏的那棵老槐樹有時都能迷住你半天，我連老槐樹也比不上嗎？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答複！你說！你到底愛不愛我？”
楊柳大膽而熾熱的表白讓張誌雄感動，但更讓他措手不及。這是在大街上啊，此時，路上的行人都停下來驚異地看著他倆。張誌雄連忙拉起楊柳逃回到家裏。
楊柳叫嚷著，仍然不肯罷休：“張誌雄，別讓我恨你一輩子！看不起你一輩子！作為一個男人，說一個‘不’字或‘是’字，就那麼艱難嗎？你說啊！你究竟愛不愛我？”
楊柳帶著哭腔的語句，字字有力，就像鋼珠散落進玉盆裏而發出的尖脆而苦痛的撞擊聲。
看著情緒失控的楊柳，張誌雄才頓然明白，自己默默地逃避不僅沒平息事態，反而把她傷害得更深。對於這麼善良而癡情的一個女孩，自己有什麼理由要一味地回避而不給她一個答複的理由？於是，愧疚滿懷的張誌雄給楊柳緩緩講起了他和李馨月之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