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臉頰一熱,她私心裏更多是為出自己那一口氣,仿佛自從沈惜墨來後,她就事事不順,四秀馬上要進宮選秀了,而她卻還待字閨中,大娘長姐對她的婚事漠不關心,她娘又沒什麼本事給她說個好人家,侯爺又再不理她,難道她就要成個被人笑話的老姑娘了。
蕭三郎見她久不答話,側身按住她肩膀,一副兄長的口吻嚴肅道:“三清,哥哥想告訴你,做事不是意氣用事就能成,要多想,想到後麵的任何可能,再分析,哪種可能最有可能,你再做。”
三清難得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不知該怎麼說話。
蕭三郎淡淡道:“這件事你操之過急了,可能會讓你失望的。”
三清不解其意,恍惚地將目光瞥向遠處,卻不經意地看見花影疏木裏,薄稀晨光中,似有一泓綠水隨風漾來,定睛再看時,不是沈惜墨是誰?
她神色倏然變冷,滿目怒意地瞅著沈惜墨,強按捺住心頭恨意。她究竟是有何種魅力,迷的那些男人神魂顛倒,不過是生的清麗了些,又非絕色動人?
蕭三郎也順著三清的眼光望過去,見沈惜墨姿容妙曼的身形半掩在翠柳裏,一股沁鼻清香襲來,眼光晃漾的全傾注在她身上,腦中又想到那日她一番決絕的話語來,眸光更深沉了幾分。
沈惜墨正思量著如何應對,顯是走的漫不經心,忽而被身後的青衣拽了拽她的衣袖,她頓足,抬起垂著的臉頰來,當看到正前頭站著的蕭三郎和三清時,她蹙眉顰目,麵無表情地掃了眼蕭三郎,又將目光移到三清臉上。
見她眼中除了濃濃的恨意,還夾雜著一絲妒意。她看得頗是費解,她有什麼好令她妒忌的?
三清慣來不待見她,隻以為是因她哥哥的事,才處處與她不對付,可眼下這莫名的妒意是從何而來?
她不想多琢磨,也懶得去理睬,轉頭往另一邊的翠竹夾道上走去。
三清提裙上前,將她的道路封住,冷嘲道:“惜墨姐姐,我還叫你一聲姐姐,是看在大哥的份上。若你還有一點羞恥之心,便趕緊離開蕭家吧!”
沈惜墨眼底劃過一絲冷笑,她不想理睬,她卻偏要纏上來,她隻有不客氣地道:“讓開!”
三清笑容一滯,倨傲不避道:“惜墨姐姐當真會擺架子,在蕭家不過住了兩個多月,還真拿自己當蕭家人了?可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福分,一介水性楊花的狐狸精,還敢耀武揚威地耍潑!”
沈惜墨眼神一冷:“流言是你傳出去的?”
三清譏誚道:“怎麼敢做不敢認?正所謂無風不起浪,你以為那些都隻是流言嗎?我若是惜墨姐姐,早該掩麵去收拾行李,你竟還能這麼優哉遊哉地在院子裏晃蕩,當真是恬不知恥!”
沈惜墨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好似與自己有深仇大恨般,她嗤笑一聲,抬手輕輕劃過她嬌俏泛紅的臉頰,在她耳旁吐氣如蘭地道:“那兩巴掌還疼嗎?”
三清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矮了一截身子,她怎麼會知道?
沈惜墨輕易推開她,意態平平地往前走,青衣默默跟在她後麵。
三清震驚的身子連連後退,被走上前的蕭三郎扶住,她捂著自己的雙臉,眼淚生生落下。那是她的恥辱,她被長姐打的兩巴掌,是她一輩子的恥辱,竟被她看到了……
她的眼淚越落越多,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蕭三郎看著那襲綠影漸行漸遠,纖細的身子如一旁的翠竹般筆挺高昂,迎風而行,他目光變得幽冷蕭條,再看三清哭的梨花帶雨,不由蹙眉道:“妹妹,你不是她的對手,哥哥勸你不要與她作對。”
三清捂著臉,切齒忿然道:“為什麼你從不幫著你親妹妹,還在幫她說話?”
蕭三郎貪念地望著那遠去的身影消失不見,良久才道:“你是我妹妹,誰傷害你,哥哥我都會替你報複回來。但唯獨她。”
三清咬唇,憤恨地盯著他道:“誰都沒有傷害到我,傷害我最深的是你,是她!”
她一跺腳,揮著衣袖大步跑開了。
剩下蕭三郎一臉的無奈與焦躁。
沈惜墨到了畫錦堂後,蕭老爺、大太太還有三姨娘皆坐在太師椅上,聽到丫鬟報她來時,屋內眾人才抬起眼來,見軟簾微晃處,一襲淡淡的綠影像春日枝葉般緩慢地伸展進來,頓時能化解屋內一股燥熱煩悶之氣,也讓此時緊張的氛圍稍緩解了些。
沈惜墨見所有人皆望著她,她暗暗深吸一氣,麵上卻無波無瀾,挺直了脊背,不慌不忙地走近,又微微蹲下身請了個禮。
蕭老爺臉色尚有些鐵青,當聽到內宅裏的流言時,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也不願相信有這等事。惜墨這世侄女他是喜歡的緊,既是世交故人之女,又才貌雙全,風華氣度不俗,她的一些畫作,連外頭高門望族裏都有在談論,道他蕭家何時出了位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