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你的婚姻之事可得聽老祖宗的了,老祖宗覺得按察使大人的千金比較適合當咱們薑家的少奶奶,你能不能多考慮一下?不要太堅持非竇櫻桃不娶,要不然……咱們和你爹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像是再給你多納幾房妾室……”
老太太輕哄著,終究還是不忍心寶貝愛孫失望。
一聽到多納幾房妾室,寶璐立刻搖頭。
“如果這隻是為了能娶竇櫻桃而必須答應的條件,那我可不要,這樣未免太不尊重她了。”
薑老太太一臉疑惑的表情,像是從來沒聽過“尊重”這兩個字。當年她要兒子娶誰就要娶誰,納妾就要納妾,哪裏需要她如此費心哄騙。
一旁的薑夫人心中暗暗苦笑,但沒在臉上表現出來。她知道兒子執拗的脾氣,隻要認定了的事,十頭牛都拽不回,她就等著看寵愛金孫的老太太要如何解決此事了。
“寶璐,你就真這麼喜歡那個竇櫻桃?”對愛孫向來有求必應的薑老太太已經動搖了。
“是。”寶璐答得絲毫不猶豫。
薑老太太沉吟著,半響沒有說話。
“竇家陰盛陽衰,說不定竇櫻桃很會生兒子呢!”薑夫人開口加了把勁。
這關鍵的一句話立刻說服了薑老太太。
“那姑娘……她還沒有婚配的對象嗎?”
寶璐開心地搖頭。“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
“那好吧。”薑老太太終於點頭。“你若非她不娶,這兩天就同你爹商量商量,找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去吧。”
“多謝老祖宗!”
“不過老祖宗可有句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是她沒能給你生出兒子來,老祖宗要你納妾,你可不許再囉嗦了。”薑老太太仍不放心。
“生不生兒子的事暫且不必躁心。”隻要她肯嫁,他就一定會努力讓她生出個兒子。“現下最重要的,是我得先讓竇櫻桃願意嫁給我。”
“你說什麼?她不願意嫁給你?”
薑老太太和薑夫人驚愕地覷他,仿佛聽到了令人難以理解的話。
“她現在還不願意,不過我會想辦法,一定要讓竇櫻桃也喜歡上我。”他信心十足地笑說。
此刻,雙方長輩都是他的後盾,他相信自己能夠打贏這場愛的戰爭。
竇櫻桃躺在床上悶悶地盯著床頂,一想到爹娘今天對待周以天的態度她就有氣。
更氣的是,爹娘對待薑寶璐卻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態度。
她了解自己的父母,相信他們不是因為薑寶璐是宰相之子才刻意奉承,但就因為太了解了,才弄不懂爹娘究竟是怎麼想的?
“爹娘到底為什麼不喜歡周以天?”
她捶了一下床,猛然跳起身,想直接去找他們問個所以然。
竇夫人此時正好推門走進她的房裏,差點和她迎麵撞上。
“櫻桃,怎麼了?你要去哪裏?”竇夫人愕然看著她。
“娘,你和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竇櫻桃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
“什麼怎麼了?”竇夫人明知故問。
“你們幹嘛對薑寶璐那麼親熱?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跟咱們家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可是明明他跟咱們家一點都不熟啊!”
她仰起下巴,氣呼呼地嚷。
“原來你在不高興這件事啊!”
竇夫人笑了笑,拉她坐下來。
其實她早已經猜到寶貝女兒一定會發飆,所以特地到她房裏看她的反應,果真如她所料。
“薑寶璐很奇怪,最近老是纏著我,我都快甩不開他了,你們還對他這麼熱情,那他以後還有完沒完啊?肯定一天到晚就往咱們家跑了!”竇櫻桃懊惱地對著母親大喊。
“寶璐那孩子我瞧著挺好,就算時常往來也沒什麼不妥的呀!”
為何女兒不喜歡薑寶璐,她也想弄個明白。
“可我……我心中已有人了,薑寶璐隻會讓我覺得煩。”
煩到她現在隻要一想到周以天,就會莫名其妙跳出薑寶璐的臉。
“娘知道你看上了周以天。”竇夫人歎口氣。
竇櫻桃轉過頭,愕然盯著母親。“娘既然知道,那還這樣對我和周以天!”
竇夫人打量她半響。
“櫻桃,那為什麼不喜歡薑寶璐?”
“他連我一雙手都打不過,根本就不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她秀眉輕挑,完全是輕視的口吻。
竇夫人無奈地一笑。“櫻桃,丈夫不是嫁來打架用的,他需要愛你、疼你,那才是最重要的啊!”
“可我就是不喜歡那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到哪兒都要有人侍候的貴公子。我要嫁的男人一定要比我強,也要能保護得了我,更要能給我安全感。”
總之,絕不是那種整天有一大堆小丫頭圍著照顧的侯門少爺。
“你覺得周以天可以給你這些嗎?”
竇夫人微蹙柳眉,深深望著她。
“當然可以啊!”竇櫻桃答得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可不一定啊,櫻桃,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可不是外表像就夠了。”竇夫人深深歎了口氣。
“娘,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竇櫻桃的眸底換上了審慎之色。
“人與人總要相處過後才會明白的,後天你們就要一起動身了,這一路上你可以好好觀察周以天,等你們回來之後,你再告訴娘,你是不是還想嫁給周以天。”
竇夫人知道愛女的脾氣,當她正喜歡著一個男人時,身為母親的若對著女兒喜歡的男子不斷批評,換來的恐怕隻會是她的反逆心,倒不如讓她自己去觀察明白,這樣會比自己費勁唇舌來得有用多了。
竇櫻桃愣愣地看著母親,一臉茫然。
母親的話讓她的心裏有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底,她開始感到不安。
難道……自己真的錯看了什麼?
“少爺,你要去哪兒?”琥珀亦步亦趨地跟在寶璐身後。
“你別一直跟著我。”寶璐搖手阻止他跟上來。
“我是你的小廝,不跟著你要跟誰?”琥珀跟得越發緊了。
“今天不用你侍候,你自個兒玩去。”
寶璐一早起床,就記掛著“武竇鏢局”的車隊今日要啟程前往京城的事。
“少爺是不是又要上‘武竇鏢局’了?”琥珀一猜就中。
“你知道就好,我也沒跑遠,所以你不用跟過來了。”他快步走向前院。
琥珀一路緊追著。
“可是,老爺剛才命人傳話來,說一會兒‘寒春畫坊’的坊主要來跟少爺談事情……”
“是嗎?”寶璐皺了皺眉,他是在不喜歡跟滿身銅臭味的畫商討論自己的畫要如何買賣議價的事情。“看樣子我更要早點開溜了,免得一會兒走不成!”
他更加快腳步,奔出了前院。
“少爺——”
琥珀緊追不舍,一路跟著他到大門前。
兩個人才剛奔出大門,就看見“武竇鏢局”前排滿了車隊,竇家兄弟帶著鏢師們和趟子手們整裝待發。
寶璐在人群裏尋找著竇櫻桃,忽聽見身後有人喚他——
“薑公子?是薑公子嗎?”
寶璐怔了一下,然後苦惱地緩緩回過頭,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見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雖未見過麵,但約略猜得出來這人應該是某間畫坊的坊主。
“真的是薑公子!我是“寒春畫坊”的坊主,有件急事想求你幫忙呢!你這不是要出門吧?”
畫坊坊主匆匆忙忙地走向他,臉色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