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赤發醫魔(1 / 3)

十三、赤發醫魔

正自驚疑不定,又聽得一陣衣袂帶風之聲,由遠而近,隨即窗戶無風而啟,一陣熟悉的芳香飄入鼻端。黑暗之中一個苗條的身影來到床邊,正易婉玉。

朦朧之中秦川忽然睜大眼睛,凝視著她臉。易婉玉吃了一驚,低聲道:“川哥哥,怎麼還沒睡?腿腳還痛麼?”秦川雙手伸出,握住她柔軟嬌嫩的小手,道:“我沒甚麼。你怎麼才回來,沒遇到危險吧?”

易婉玉坐在他身邊,將他雙掌輕輕按在她嫩滑如脂的臉蛋上,低聲道:“我沒甚麼。倒是你,定是不放心我才睡不著的。”秦川笑道:“那你怎生補償我,害得我這顆心白白的懸了半夜!貴幫之事是否已辦妥?”易婉玉將粉頰貼在他麵上,說道:“我適才召集了本幫在漢中城的幫眾,已將被害的兄弟安厝好,並且散布消息,魔教餘孽莫非邪重現江湖,欲不利於本幫。川哥哥,你說我這樣做是否妥當?”

秦川歎道:“你小小年紀,便這麼精幹老練,枉我長你三歲,卻胸無一策,無能之極,我心中確是自愧弗如!”易婉玉格格嬌笑道:“川哥哥,我若有你的‘大悲玄功’和‘萬佛神掌’,又何必絞盡腦汁,連璫珥也不得不當武器來用?”秦川想起她日間以耳環破敵之事,心中欽佩,忽然芳澤微聞,隻覺她吐氣如蘭,登時心醉魂迷,一陣意馬心猿,伸臂摟住她纖腰,湊嘴向她吻去。

易婉玉一驚,欲待掙脫,卻已被他吻住她嘴唇,大羞之下,身子往後一縮,忽聽秦川“啊”的一聲呻吟,這才想起他的腿上中了毒,忙道:“你沒事吧!”秦川痛得哼了一聲,牙關格格相擊,卻不作聲。

易婉玉輕聲道:“怎麼了,生我的氣了?”秦川疼痛稍輕,定了定神,道:“不是,就是想親你,誰讓你這般讓人放心不下?”易婉玉聽他這般熱切的表白,心頭一熱,道:“川哥哥,你……”秦川再次伸臂環住她柔軟的腰肢,輕輕地吻她櫻唇。

易婉玉身子微微一震,欲待推拒,卻生怕再牽動他的腿腳痛處,猶豫之際,已被他強有力的吻住,霎時間胸口柔情蕩漾,一陣迷糊,情不自禁,反臂摟住他項頸,宛轉相就。

過了良久,二人才緩緩分開。易婉玉輕輕歎了口氣,低下頭去。黑夜之中秦川雖瞧不見她神情,卻也猜出她定是責怪自己輕薄,唐突佳人,心中既驚複愧:“怎麼中了毒後定力大減,迷戀這溫柔滋味,難以自持,她定是將我當作輕薄子弟了!”

想到此節,心情大為沮喪,囁嚅道:“對不起,我又……”易婉玉伸手輕輕按住他嘴,低聲道:“川哥哥,我沒怪你。隻是我已跟你說過,我……我這輩子認定你一個人啦!我生來命苦,父母見背的早,孤苦伶仃,又險些淪落風塵……隻盼你別……別輕賤我、拋棄我。”

秦川聽她幽幽傾訴,想起她的坎坷際遇,心中愛憐橫生,急道:“玉妹,我以後隻會更加敬你重你,愛惜你。不過我秦川隻是個沒出息的山野村夫,隻怕……委曲了你,你若是現下後悔還來得及,你……要想清楚才好!”

易婉玉低呼一聲,縱體入懷,伸臂抱住了他腰,柔聲道:“川哥哥,你別說了……今生今世,不論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啦!你便是打我罵我,不要我了,我也決不後悔!”

秦川玉人在抱,聽到她情致纏綿的吐露心曲,不禁大為震動,忙在她額頭一吻,歎道:“傻丫頭,我又怎會舍得打你罵你,不要你了!”長長籲了口氣,又道:“定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讓我今生遇到了你們。”

易婉玉聽到這話,忽又推開了他,睜大一雙俏眼,笑吟吟的道:“川哥哥,你老實說,你跟沐姑娘是怎麼一回事啊?”

秦川聽她問得奇怪,道:“甚麼啊?”

易婉玉哼了一聲,嗔道:“川哥哥,婉玉決非小氣之人,你心中有我,對我來說便甚麼都夠了。可是你跟沐大小姐的事,又何必隱瞞?”

秦川搔了搔頭皮,道:“我和沐姑娘有甚麼事瞞你了,我不明白?”易婉玉將俏臉靠近了他,借著熹微的夜色,俏眼圓睜,卻見他一臉茫然之色,微笑道:“那我問你,沐姑娘長得怎麼樣?”秦川道:“十分美貌,那便如何?”易婉玉道:“那你喜不喜歡她?”秦川莊容說道:“萍水相逢,何談喜歡?你別胡亂猜測!”

易婉玉凝視他片刻,才徐徐搖頭,歎道:“川哥哥,你或許真的不知道,但我卻斷定,人家沐大小姐定是愛上你了!”

秦川微微一驚,道:“玉妹,你休要亂說,素昧平生,沐姑娘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會愛上我?”

易婉玉格格笑道:“川哥哥,你倒好好想想,她一個大家閨秀,從未與外人見過麵,為何今日突然揭去鬥篷,以真麵目示人?定然是她心中看中了某人之故。我適才聽悅兒說,她曾和沐姑娘的貼身使婢暄兒聊過,沐姑娘可是多次向沐大爺、楊大姐旁敲側擊的打聽過你。今兒到得漢中城,這位標致可人的小美人兒香湯沐浴後第一件事,便是脫下鬥篷露麵見人,那自然是為了某位哥哥。嘻嘻!”

秦川聽她語氣中大有揶揄取笑的味兒,拉著她小手,道:“這客房條件極好,木桶熱水洗得很舒服,你和我不也一樣洗浴了麼,何以獨獨說起人家?”

易婉玉道:“那你說,為甚麼今晚她會當著大家的麵說要陪你去看大夫?人家這般關心你,你不會體味不到吧?”她見秦川怔怔不語,格的一聲輕笑,在他左頰吻了一下,道:“睡罷,做個好夢啊,我在隔壁,有事呼喚我!”取了衣裳,出門而去。

秦川想著易婉玉的話,回思沐青蘭的言行,心想:“定是玉妹多慮了。沐姑娘心底很好,願意跟我們同去求醫,不過顧念大家是同路人,焉有他念?”想起唐劍、餘飛二人對沐青蘭的態度十分殷勤,沐青蘭對二人似乎也頗為青睞,反之對自己不過出於同情使然,細較之下,絕無可能會有他意。

想起易婉玉的多疑,不免暗暗好笑。但覺一陣倦意湧上,慢慢進入夢鄉。

次日早飯後,眾人迎著朔風,輕車快馬,出了漢中城,徑往東北方向進發。

秦川腿腳不能動,易婉玉和迎兒陪著他坐在沐青蘭的車廂內,沐青蘭則乘了易婉玉的坐騎,那小丫環暄兒和悅兒伴著楊敏坐在另一輛車內。

中午在一處小鎮上打過尖,又繼續趕路。

易婉玉掀開車帷,望了望縱馬前行的沐長風父女和唐餘二人,又望了望滿天低垂的陰雲,嗬了口白氣,縮了縮頭,歎道:“千裏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天這麼冷,怕是要下雪了!”

秦川道:“讓這麼多人為了我一人翻山越嶺,車馬顛簸,我真的好生過意不去!”

易婉玉笑道:“你真正過意不去的應是人家沐大小姐,把自己的香車借給你來乘坐,自個兒卻頂著寒風騎馬趕路。這般嬌滴滴的身子,真怕她吃不消,川哥哥,你可虧欠人家太多了!”

秦川默然,腦中登時記起晨間情景。

餘飛、唐劍二人陪著沐青蘭、易婉玉來到秦川房間,餘飛二話不說,便彎腰將他背了起來,道:“我背秦兄弟上車吧!”易婉玉則和沐青蘭對望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沐青蘭向秦川微微一笑,道:“秦大哥,小妹坐了這麼久的車子,早悶得心慌了。今日你腿腳不便,不如咱們換乘一番如何?”秦川臉上一紅,又想起易婉玉昨夜之言,訕訕的道:“萬萬不可,我……還是騎馬吧!”沐青蘭輕笑道:“當日多虧秦大哥金玉良言,猶如當頭棒喝,罵醒了小妹。此番恩德,小妹銘感於心,今日權作聊表謝意,請秦大哥萬萬莫再推辭!”

易婉玉也朝著秦川使個眼色,道:“川哥哥,你的腿腳要緊,難得沐大小姐如此隆情厚義,咱們便恭敬不如從命罷!”

秦川見她秋波流轉,嘴角含笑,知道她心中定在取笑自己,不禁臉上莫名地一陣發燒,於是便隻有聽從二女的安排了。

他正想得出神,忽聽易婉玉格的一聲嬌笑,說道:“川哥哥,快來瞧這人多麼好笑,便似個大肉球一般!”

秦川將臉移向車窗,往外望去,隻見沐長風等人皆披著一身猩紅鬥篷,沿著一條逶迤山道縱馬輕馳,地勢漸陡,人煙漸稀,正不知易婉玉所指為何,驀地眼前一花,一騎黑馬如風般從車旁馳過,轉瞬間已奔出數十步外,陡然一聲長嘶,人立而起。

那黑馬腳程固是迅雷閃電般的神速驚人,然而更令秦川吃驚的是馬背上端坐的黑衣人。與其說他是坐在馬背上,毋寧說是趴著,奇的是此人肥胖已極,身材卻又極矮,宛然便是一個大肉球。隻見他頭上戴了頂破氈帽,馬行正疾,卻又戛然而止,人立起來,露出一張中年漢子麵容,見他猶如粘住了一般,始終穩穩地伏在馬背之上。

秦川不禁脫口讚道:“好騎術!”隻見那黑馬長立一忽兒,複又一陣狂奔,轉瞬間便已趕上了沐長風等人。

唐劍所乘的青驄馬素來奇快,此刻有意在沐青蘭麵前炫耀,道:“沐姑娘,那家夥的黑馬雖快,卻也未必超過我的青驄馬!”

沐青蘭巧笑倩兮,輕搖螓首,淡然道:“唐公子,那可是匹千裏馬,尋常馬匹極難追得上的!”

唐劍哈哈一笑,道:“沐姑娘便瞧好吧!”一拍馬臀,雙腿使力,跨下青驄馬登時一聲長嘶,越眾而前,奮蹄狂奔而去。眾人但見那青驄馬宛如一陣急旋風般疾馳在山徑上,須臾之間,已趕上黑馬,向前繼續馳騁,當真如星馳電掣一般,迅速已極,不禁齊聲喝起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