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年(2 / 2)

這邊許願的話還沒說完,那裏又鬧了起來,原來是有保鏢想要爬上車頂把他們小少爺從車上硬拽下來,大約就是他們先禮後兵的政策吧。

那管事適才顫悠悠給少爺他爹去了電話,請上頭指示,那當家的隻丟了一句話,“綁也給我綁回來。”得了聖旨的管事這還不是隻好示意保鏢強上。

誰知這平日手無縛雞之力,生來就是享福的小少爺今天不僅行為反常,連力氣也使大的驚人,硬生生是掀翻了從身後搞偷襲的保鏢,保鏢們都是人高馬大的,居然就被這麼個半大的少年輕鬆推倒在地。

這已經不是吃驚一詞能夠形容的了,配上那車頂上少年歇斯底裏的叫聲,就像是個鋸子吱吱呀呀地折磨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那場麵簡直稱得上驚悚,“你給我回去告訴老頭子,家裏哥哥容不下我,根本容不下我,反正他向來嫌棄我沒出息,父不慈,兄不悌,幹脆讓我自生自滅算了,我是死也不會回去的。他眼裏根本沒有我這個兒子,他對得起我媽嗎?我媽剛走他就帶了那女人和兒子進門,我這個從小長在他身邊的兒子就要沒命啦。”

這就是名門貴族,兄友弟恭,父為子綱。

當眾說出這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在場的保鏢都感到自己的脖子一涼,聽到這麼私密的醜聞,他們可還有命在?

許願剛想離開的腳步頓住,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就要逆流一般,身體頓在原處一動不能動,“他對得起我媽嗎”幾個字一下一下反反複複敲打著她的耳膜,她握緊了拳頭,內心掙紮著。

這人,管,還是不管?

她咬牙問沈易白,“你剛剛說的,能清楚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嗎?”

沈易白的臉大半都埋在陰影裏,隻露出鼻梁一下的部分裸|露在燈光之下,兩片薄唇在光線下一開一合,翻動著一字一句告訴許願,“他沾上並非鬼物,而是人為,或許你曾聽過這個名詞,降頭術。”他的喉結吞動,聲音依舊平淡溫柔,像是在陳述一件再為普通不過的事情,“若是你一時不能理解,可以當做此人中邪便是。”

“你怎麼知道他是被人下了邪術而不是精神疾病?”

沈易白輕笑,“你先告訴我,這事你是不是一定要管?”

許願猶豫了一下,握緊雙手,仰頭對沈易白肯定道:“對,我管定了。”

這回換了沈易白頓住,“我們不過是路過,你何必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如此涉險?”

他不能理解許願的感情。

許願乖順低著頭,聲音越說越低,“當年我在孤立無援的時候不曾有人肯伸出手給我一點希望,我現在隻是在完成我當年希望別人做到的事,如果世界上實在沒有那樣的人,那我希望,至少我可以。”

沈易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有些僵硬,“如果真的沒有那樣的人,那你怎麼就遇上了我?”

許願的背脊僵住,這個動作——是順毛嗎?

她躲開沈易白的手,“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辨明其中區別了嗎?”

她的眼神中透著股刨根問底的狠勁,像是無聲地在說,你若是不說個所以然來,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世界上還真有這等邪事。

沈易白歎氣,傻姑娘,我怎麼舍得騙你。

他輕輕推了許願一把,“你可湊近看仔細了,那人眼球上是不是豎有一條深黑色的線條。”

許願剛想強辯,黑燈瞎火怎麼可能看清對方的眼球,她就驚奇發現自己的雙目異常清明起來,被一個輕柔的力道向前送了幾步,到了白色轎車麵前,許願還沒有來得及驚呼,視線就撞上了正瀕臨癲狂的小少爺的雙眼。

他雙目通紅,布滿血絲,渾濁的眼白上一道深黑的細線像是被放大了一樣送到許願眼前,清晰可見。

許願終於看清了這孩子的麵貌,神情倔強又脆弱,身子骨一吹就要倒似的,偏偏生了副極為精致的樣貌,眼下烏青的眼袋和通紅的雙眼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貌,鼻尖挺翹,明眸善睞,那細長的眼角在憤怒中顫抖著,眼珠一轉,眼角一勾,好似能勾魂奪魄。

如果不是早就聽到了他的聲音,許願一定以為自己遇上了個身材高瘦的平胸美女。

許願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知道是吃驚於這個叛逆孩子的樣貌,還是他眼白上的黑線。

真是個倒黴的美貌小哥。

許願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