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明白了,怎麼一直都好好的,剛一聽到栓婚的信兒,那姑娘就敢把自己從馬上摔下來?誰不知道明尚額駙的獨養女兒是一等一的滿洲格格,騎射都拿得起來?要說她不喜歡你,可從前見了你,也向來是不笑不說話的——你又生的這樣的人品,能做你的嫡福晉,不比她一個和碩格格的女兒強多了?”
大阿哥倒像是真的為弟弟心疼。八阿哥靜了靜,抬眼看了看已經黑沉沉的天幕,那上麵兀自幾顆星子閃爍,一片清冷。
轉頭對大阿哥笑道:“沒準娶不成這個,將來我能娶個比她好十倍的姑娘。”這話說的也有些孩子氣,大阿哥哈哈一笑,揚長去了。
八阿哥目送兄長離去,方抬腳往乾西頭所去了。
剛進門,就有得用的小太監來回話,“爺,方才雅齊布大爺遣人進來捎話,說石青已經辦妥差事了。”
八阿哥忙問:“可說安置在哪裏了?”
“奶公說,因沒有主子爺的示下,就先給安置在主屋東邊那個小院裏。”小太監轉頭去取了圖紙來,李全兒笑道:“你這小猴兒,這幾個月倒也學得不錯了。”
八阿哥笑道:“爺自個兒的府邸,都還沒去瞧過呢。”一麵將圖紙攤在條桌上,瞧著他的八貝勒府——那小孩兒想必是又氣又惱的罷?也不知一路上給石青和和泰他們幾個找了多少麻煩來。想一想,竟笑了。
李全兒在一旁見了,止不住心裏一抖,直詫異主子為何笑的如此……詭異,一點也不似素日那等平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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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被他惦記著的那個小孩兒,正在主人尚未入住的八貝勒府裏,站在一張黃花梨木圈椅上,兩手掐腰,氣呼呼的看著麵前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地下摔了一地的碎瓷片兒。石青一進來,一怔,“大小姐,做甚麼又耍脾氣?這要是萬一不小心,傷著了,可怎麼是好?”
大小姐怒道:“你少說這種討巧兒的話來哄我!”
石青隻是笑。那中年男人也並不著急,對石青道:“你哪兒找來這麼個小祖宗?這可是八爺自己畫的圖樣子,好容易燒了幾窯出來,八爺還沒瞧見過呢!這倒好,一口氣砸了好幾套去!”
石青直樂,“沒事,讓她摔。”去喚小丫頭進來清掃。
大小姐見他二人完全不搭理自己,一口悶氣出不來,隻得自個兒從圈椅上下來,悶悶的道:“我餓了。”
中年男人看看她,“我叫人傳飯了——但你吃完了飯,可不許又將碗碟又給砸了。”
大小姐一扁嘴,也不說話。
中年男人對石青道:“還得麻煩你幾日。”
石青苦笑:“大爺也受累。”一副極為頭疼的樣子。
不一會兒,丫頭們便將廳上收拾幹淨,擺上飯菜,六菜一湯。
大小姐略吃了幾口,又開始挑剔,無非是菜心不夠嫩、骨頭不酥爛、魚兒刺多、鴨子太柴,總之是一點好的也沒有,簡直不能入口。
中年男人便吩咐撤了菜,重又上了一份六菜一湯。大小姐仍是黑著臉,無限挑剔。
如此換了六次菜,大小姐就是一樣菜隻吃了幾口,也吃飽了,於是這才免了折騰。
等丫鬟伺候大小姐洗漱,石青與那中年男人一道退了出來。
“這小姑娘到底怎麼一回事?”
石青道:“主子吩咐,不能打不能罵,定要好好伺候了,等主子過幾日來再定奪。”
中年男人歎氣,一臉愁容,“就是爺貴為皇子,也沒有她這麼難伺候……”
石青也是歎氣,又想著這一路大小姐如何折騰和泰,心裏又忍不住一樂。“咱們八爺……大概也不知道會這樣罷……”他也詫異,到底甚麼樣的家庭能養出這種外表無限可愛內心猶如小惡魔的姑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