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瓢潑大雨之中,火槍火炮失去效用,就連弓箭也沒了往常的殺傷力,西軍的床子弩和神臂弓卻能發揮出冷兵器時代軍械最高峰的作戰性能,在它即將退出曆史舞台前表現出最後的輝煌。
遼人瘋了,他們如山洪一般向宋軍步陣和營寨傾瀉而來,吼聲震天,無數把戰刀似要把雨幕撕裂。
綠旗高高豎起,矗立在暴雨中巋然如山。
戰車在前,數百架床子弩拉滿月弧,在遼人抵近一千步的距離上“蹦蹦蹦”地連綿響起,數千支標槍如毒蛇般竄進雨幕,無情收割著身影模糊的敵人。
神臂弓高高揚起,萬箭齊發地插入雲霄,箭矢如幕地帶著清涼雨水情灑在遼人衝鋒的步卒戰陣中。
遼人步陣發出怒吼聲,舉起盾牌、木板,用戰車抵擋著宋軍的箭矢和標槍,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每一步縮短的衝鋒路上都有族人的血水流淌在泥濘中。
即便是風頭正勁、勇猛無敵的楊可世見到遼人這瘋狂的一幕,也不禁心神震撼,曾幾何時,胡人敢這般自殺式地衝擊宋軍戰陣了?即便火器不能用,難道他們忘記了被床弩神臂弓支配戰爭的恐懼了嗎?
這種衝陣之法,是暴力的也是最直接的,完全就是拿人命往裏填,要跟敵人展開貼身肉搏。此戰若能擊退遼軍,則攻占析律府再無阻礙了!
遼軍在頂過三輪箭雨標槍後,死傷數千人,陣型不但沒有潰散反而是更加聚攏地往前衝鋒,進入了五百步射程內。
當神臂弓和床弩進入射擊的間隔時,弓箭陣破空而擊,隻可惜在這種暴雨傾瀉的天氣中,很多箭矢飛到一半就落了下去,對敵人造成微乎其微的殺傷力。
遼人的步兵在抗過兩輪弩箭,騎軍呼嘯著從兩側越過步卒戰陣殺至跟前,在短短的數十個呼吸之內就把這五百步跑完,齊刷刷一片馬刀的寒光已是近在咫尺。
“殺!”
一條條絆馬索在營寨前拉起,幾十匹戰馬被勒住馬腿將馬背上的主人重重地摔落在十幾米外,尖銳的木樁據馬一瞬間就帶走了幾十條遼人騎兵的性命,鮮血在泥濘中濺開。
宋軍箭陣退下,古老的戰無不勝的步卒槍陣頂在了最前頭,槍林如刺蝟般背身對敵,長槍倒尾紮在泥土中,將迎麵衝開的遼人連人帶馬紮出一道道噴濺鮮血的肉窟窿。
哀鴻片野,慘叫聲此起彼伏,戰鬥進入了最殘酷的近身肉搏中。這是遼人最不喜歡的戰法,同時也是宋軍最習慣的近身戰。
不論是遼人還是金人,都習慣於用騎兵衝陣,依靠高速機動性把敵人的戰陣給撕開,然後迂回穿插收割敵人的性命。
而宋軍在沒有火器之前,主要是依靠箭矢殺傷敵軍,在麵對敵人騎兵衝到跟前的近身戰中,西軍尚有勇氣迎戰,但養尊處優的禁軍步陣則瞬間被衝得七零八落,嚎哭慘叫著四散奔逃躲避。
在純粹的冷兵器步陣交戰中,打的就是雙方士兵的毅力和勇氣,遼人付出了巨大的傷亡,狀若瘋狂地在宋軍步陣中撕扯,妄圖徹底破開宋人的防線。
宋軍鼓聲隆隆,後方亦是湧出了潮水一般的步陣加入戰場,跟遼人進入了白熱化的血肉絞殺戰。
此時不拚更待何時?
宋軍將領們都知道,隻要擊敗遼人這次拚了家底的進攻,析律府轉瞬可下!
而燕雲,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