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3 / 3)

鄭偉馬上給陳可回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明天是不是真的要來海城,陳可很肯定地說是的,她一定會去的,兩個人約定了在海城的棧橋見麵。

鄭偉放下電話之後,心裏忽然顯得很空,好像有一個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的預感。是一個什麼樣的事情,鄭偉又說不清楚。

他回到家裏去睡覺。他忽然後悔了,不應該答應陳可要見麵的事情,鄭偉知道,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女孩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鄭偉的麵前都會叫鄭偉看了厭惡,陳可是他精神世界裏的一個最最知心的朋友,他想給陳可打電話告訴她不要來海城,隻是想保持陳可在他心裏的地位,仍然是一個最最知心的朋友,鄭偉不想把她具體化。

電話一直關著,鄭偉無可奈何。

失眠,他又開始想許多的事情。

生活當中某人與某人的相識似乎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好像每個人都是微乎其微的一粒塵埃,漫無目的地在空氣中飄啊飄的。總是憑借著某個機會,憑借著某種力量,就會同另外的一粒塵埃發生一次碰撞,於是,誰都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了。

這重量可能產生愛情,或者友情或者隻是一種深刻的感覺,這碰撞也或許帶給你欣喜,也難免失落一如帶給你的歡樂。

鄭偉就是這麼解釋人同人的相遇,他總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釋為什麼在路上他遇見的是張三而不是李四,就如同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在那個聊天室裏遇到的是陳可而不是舒簡,總是由各種各樣的偶然構成了鄭偉今天完整的故事。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是殘缺的完整的故事,守著一份殘缺在等待一個完整。

誰不是在這個世界裏努力地活著?窮人有窮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消遣,這形形色色的人群當中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喜憂參半。

窮人找到了愛情,買不起房子,因此沒有一個家;有錢人買好了洋房別墅,卻不知道愛誰。鄭偉想到這些,就又覺得自己還算幸運,買得起房子,又知道愛誰,比他們活得輕鬆,隻是這愛顯得有些沉重。

有沒有一種藥,叫人吃了以後隻在做夢的時候才可能緬懷從前的愛情,其餘的時間都忘了它們曾經真實地演繹過。到底有沒有?

陳可曾經不止一次地告訴鄭偉,他其實是在做一件很傻的事情,她總是提醒鄭偉,說鄭偉是把他的時間都浪費給了木子,總是提醒鄭偉,他同木子之間不是還在進行著他們的愛情,早就已經結束了。

有時候這些話令鄭偉對自己產生懷疑,難道自己真的像陳可說的那樣,是為了愛自己而愛木子的嗎?然而總是在很短的時間裏麵,鄭偉馬上反過來懷疑起陳可,甚至有點惱怒陳可由他所做的某件事情所做出的種種判斷。

鄭偉總是希望別人都過得好,希望身邊的每一個朋友都過得好,特別是那些愛他,他又不能用愛來回報的人們。

很早以前,鄭偉在一個朋友的一個雜記本上看到過一句話,是說:“如果你愛一個人,而對方卻沒有用同等的愛來回報你的話,那就表示他是在蔑視你。”鄭偉絕對沒有蔑視誰的意思,他也渴望用同等的愛情回報給每一個他愛的人,隻是,他的心畢竟隻有那一顆,如果分開來的話,鄭偉覺得那愛也就不完整了,所以他仍固守著一個原來的愛情。這兩種渴望常常在他的思想當中進行著鬥爭,而最後,總是固執獲得勝利。

鄭偉一直希望舒簡可以明了他有過愛情綻放在每一天的日子。

舒簡是個好人,對鄭偉的好也著實令鄭偉感動,然而,她畢竟不是木子。

長時間的回憶困擾著鄭偉,有時候,他走在街道上,看著洶湧的人潮的背影,他心裏總湧動著難以抑製的心潮,想到些什麼,又不敢一直想下去,最後總會煽情地在自己心中對這些陌生人的背影說些祝福的話。

很多往事,都過去了,鄭偉有時候會詛咒那些往事,想讓他們都走得遠遠的,可那些令他不願回首的往事,如果他們不能走得距離鄭偉的生活遠一點的話,不能死掉、去一個叫地獄的地方的話,鄭偉情願它們去到一個叫做天堂的地方,隻要別總是在自己的頭腦當中出現。

失眠依舊叫鄭偉在夜裏備受折磨,他心慌,一次次地提醒自己,不能太放縱自己的思緒,為了不回憶,不想起,不思念也不忘記,鄭偉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事情來做,為了在失眠的時刻裏讓自己的頭腦沒有空閑,鄭偉還是會偶爾跑去網路的聊天室裏,去和人談話,或者不談話,幹脆就看別人的談話,像在看一本他感興趣的書。

別人的書裏,鄭偉偶爾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於是覺得安慰,原來這個世界裏,痛苦著的不隻有他一個人,可是,安慰卻不能帶給他任何的緩解。

鄭偉就這麼想著,天邊已經開始出現了閃亮的白色,這個時候,他開始感到了疲倦,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