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了一天跟劉豁然吃飯。
劉豁然早早地趕到了。穿一件很休閑的白色上衣,獨自喝著茶等鄭偉到來,表情很安詳。端起一杯茶放到嘴邊,眼睛裏沒有東西,偶爾瞟過身邊走過的人們,多半是女士,也有一兩個長相和舉止都很怪異的男人,之後喝一口茶,放下杯子,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把玩著桌子上的一個小勺子,幾乎每喝一口茶都是這樣的一個程序。
鄭偉進來了,走得很快,手裏拿著一個小的文件包,一進門就看到了劉豁然,邁著大步走過去,一邊走一邊用沒有拿包的那隻手捋了捋頭發。
“啪”,把車鑰匙扔在桌子上,包放在一邊的座位上,坐下來看著劉豁然。
剛才的“啪”的聲音叫沉浸在思緒當中的劉豁然一驚,抬眼看著正在看著他的鄭偉,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你大爺的,走路都沒個聲音。”
服務生過來,在鄭偉麵前的杯子裏倒滿了水,杯子裏的菊花在清水中翻滾兩下,那些花瓣立刻散落開來,杯子裏漾著金黃色的菊花茶,帶著菊花的香氣。
鄭偉沒搭理劉豁然,看得出來,他今天是有什麼事情,心氣不是很順。端起麵前的茶,覺得太燙,又放回去,對劉豁然開玩笑說:“你今天怎麼回事,叫你老婆把你揍啦?”一邊說,一邊壞笑。見劉豁然不理他,也不介意,不氣餒,繼續逗劉豁然,兩眼誇張地盯著門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哎呀,這個小姐真漂亮!”端起茶眼睛還是盯著門口。
背對著門口的劉豁然看了一眼鄭偉的表情,無精打采地轉回頭去看了一眼,剛好有個老太太走進來,滿頭白發,身上倒是珠光寶氣的,打扮得像個華僑,劉豁然沒好氣地送給鄭偉兩個“衛生球”。
見劉豁然還不說話,鄭偉越發納悶了,問他:“你今天怎麼了?上午打電話還好好的?”
“鬱悶。”劉豁然又喝茶,一臉的嚴肅。
鄭偉招手叫服務生,指著劉豁然說:“給他來點綠茶,叫他先去去火。”然後叫了一些吃的東西。
劉豁然始終一言不發,鄭偉越來越感到奇怪,偷偷地觀察劉豁然的臉上有沒有被他老婆抓傷的痕跡,卻發現他麵容很好,氣色也並不很差。
“你的賊眼在我這裏看什麼?”
“看看你有沒有給你老婆抓傷的痕跡,帶你去驗傷。”鄭偉說得跟真的似的。
“哎呀,你別瞎猜了,你還不知道我老婆是個老實人?跟她沒關係。”劉豁然說著話,又給了鄭偉兩個衛生球,一點也不吝嗇,“今天你是怎麼回事?交新女朋友了,這麼高興。”劉豁然也覺得鄭偉今天不太對勁,喜笑顏開的時候並不多見,而且今天餐館裏人來人往的,他居然也沒有煩躁。
飯菜都在等待不多的時間裏麵擺到了桌子上,鄭偉看起來幾天沒吃飯似的,吃得狼吞虎咽,胃口很好。
劉豁然基本上沒有動筷子,盯著鄭偉的吃相看,越發肯定了他的猜測:“我說你是真的找到了第二春了,準沒錯!”
鄭偉看了劉豁然一眼,把手裏吃剩的包子狠狠地扔進嘴裏,皺起眉頭,很認真地對劉豁然說:“你真的看得出來?”
“廢話,”劉豁然喝了一勺皮蛋粥,罵道,“你去照照鏡子,就看到自己滿臉的星光燦爛了!”
鄭偉不做聲,繼續吃。
“是舒簡?”劉豁然猜測著,說話的時候看著鄭偉的臉,看他的表情。
“不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不那麼煩了。”
“那是為了什麼?”劉豁然感到不了解。
鄭偉於是把他認識陳可的全部經過對劉豁然講出,劉豁然聽後,頗不以為然:“說你是個瘋子,別不信,這個時髦你也趕,學人家搞網戀?”
“我沒戀啊,就是打打電話。”鄭偉解釋道。
“你沒戀?那你也保證人家不戀你?”
服務生過來給鄭偉和劉豁然的茶杯裏續滿了水,劉豁然喝了一口茶,“呸”地把喝到嘴裏的菊花的花瓣“吐”出來。第三次給了鄭偉“衛生眼”轟炸他。
劉豁然的眼睛本來黑色的部分就顯得比白色的部分比一般人都少,即使是正常狀態之下,你看劉豁然看你的眼神也難免誤會他是對你有什麼不滿意,當他開始用他的白眼球向鄭偉表示不屑的時候,那眼睛的狀態叫鄭偉想到了上網的時候經常遇到的一種機器故障——“白屏”,症狀表現為整個電腦屏幕看不到別的東西,一片蒼白,原因是可能感染了一種殺傷力不是很大的病毒,或者其他的原因也有,鄭偉想到“白屏”忍不住笑了,一口茶差一點噴在劉豁然臉上。
“哎呀,劉豁然,我在你眼睛裏看到了病毒。”鄭偉笑著說,故意趴到劉豁然耳朵邊上,露出神秘的表情,旁邊一個服務員一直看著鄭偉和劉豁然在嘀嘀咕咕,仿佛他們在商量著什麼壞事,隨時準備著報告政府似的。劉豁然也注意到一直盯著他看的那個服務員,朝她沒好氣地說道:“你看什麼?”服務生於是小心地走過來,告訴劉豁然她已經看到劉豁然第二次吃掉蛋黃包上粘著的那張紙了,正在吃的是第三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