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她了。如果愛她的話,沒有理由不肯給她打電話。就算是不談感情,當個老朋友相互問候一下,或者借這樣的機會聽聽她的聲音也是可以的吧!似乎在自己的腦子裏已經沒有這樣的衝動了,打電話的欲望偶爾還會有,但隻是一瞬間的想法,很快就消逝了的想法。好像劉豁然說得沒錯,多少跟男人的麵子和自尊有點關係,最初的時候,總是試圖打個電話解釋清楚一些誤解,打了,木子不接電話。又打了,木子接了電話可是不聽鄭偉的解釋。在那個時候,似乎是因為麵子問題,劉豁然也曾經不止一次地開導鄭偉:“麵子是給別人看的,在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有什麼麵子可言的?你追求的是自己的幸福,如果你跪在地上可以得到一個女人的原諒的話,你就在沒有別人的時候跪在那裏給她看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得到的是最終的幸福,幸福是你自己的!”大概劉豁然是一貫的這種做法,他把他獨特的理論說給鄭偉聽,鄭偉多少同意。然而,最終沒有再次低頭的原因是什麼,鄭偉覺得似乎是因為不愛了。
有時候,鄭偉甚至是非常肯定他不愛木子那個女人了,他覺得累,所以情願被別人愛著,比如說舒簡,她比木子年輕、漂亮,鄭偉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理由不接受舒簡給自己的愛,於是他會短暫地接受別人的愛,比如舒簡。在那段時間裏,鄭偉會覺得真的是自己不愛木子了。有時思索了一會兒,又開始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對,自己還是愛著木子的。
如果不愛木子的話,就不會後悔接受別人的愛,不會總是關注著木子的事業和生活,以及一切跟她有關的新聞,也不會總是有意無意叮囑電視台裏那些導演朋友們,多給木子機會,關心和照顧她了。每次,跟朋友們說這些的時候,他們總是拿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他,鄭偉總是說差不多相同的一句話:“一個女人,單槍匹馬在外麵闖蕩,不容易,你們都是說了算的,能拉就拉一把!”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覺得木子不容易嗎?好歹,木子如今在文藝的圈子裏也算功成名就了,那些混在北京的執著的搞文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還住在地下室裏。難道不該給他們些機會,又難道他們不是單槍匹馬地在北京闖蕩?
這麼想著,鄭偉剛才的想法又變了,又覺得很肯定自己還在愛著木子。
又比如這次帶木森來海城,又是為了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像劉豁然說的那樣:“那麼多下崗職工你怎麼不幫?”給木森一個發展的機會,難道真的不是因為他是木子的弟弟?不可能的。
那麼鄭偉更加肯定,自己還是愛著木子的,因為愛她,所以為她做許多許多的事情,默默地做。不需要回報。
鄭偉又得到了一個新的答案,那就是他還在愛著木子。
這樣一來,對於以前得到的那個不愛木子的結論他又解釋不清楚了。而那些他得出的不愛木子的原因也是客觀上存在的,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解釋了。
於是有個壞蛋又開始在陰暗的角落裏強暴鄭偉的大腦了,叫鄭偉惱羞成怒。
好吧,鄭偉的大腦做了最後的妥協,好吧,我要回答這個問題。對於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介與愛與不愛的中間,有時候想她,就愛她,有時候我想她,可是沒有用,於是就強迫自己不去想,就不想了。
於是,看不見的那個壞人對鄭偉的回答感到十分的憤怒,嘲笑他:“笨蛋,你說了等於沒說。”於是,變本加厲地叫鄭偉失眠,叫他感到煩躁和無所適從。
鄭偉真的是無所適從了,他不知道怎麼擺脫了。
現在,他不要他原來想要的那種可以吃了以後不喜歡別人也不讓別人喜歡自己的藥了,他想找一種新的藥,可以趕走那群總是強暴他大腦的壞蛋們,他不斷地找。
有那麼一種藥麼?就是你吃了以後不再想起很多東西,忘掉你經曆過的所有的美好的愛情,忘掉你曾經愛過的人。
有嗎?有嗎?有嗎……
鄭偉近乎瘋狂地在找啊找,但是始終也沒有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