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偉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究其根源,可能僅僅是因為,當初,木子剛剛認識他的時候,是投入了全部的情感,是用靈魂去體味著鄭偉,愛他。所以,盡管到了現在,鄭偉總是不由自主地拿同樣的情愫來回報,不,不是回報,是愛吧,還是愛她。
這種愛帶給鄭偉一種寬慰卻也在不知不覺當中帶給他傷害,他也發現,自己是在潛移默化當中有了對愛情的某種重新的體味,而這種變化,就在重新體味他的愛情的同時似乎又帶來了別的,另外的一種感覺,是愛情以外的。
那感覺有點像喝黑咖啡的感覺,又或者說,是在喝過一口紅酒之後的回味,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鄭偉自己也說不清楚,有時候會覺得目前的狀態是最完美的,不要一個完美或是殘缺的結果,就永遠地把自己以往在對從前的追憶當中,關於那些美好日子,鄭偉總是在不經意當中去溫習它們。
有時候在客廳裏,或者在屬於鄭偉自己的角落裏,鄭偉陷入沉思,感覺頭腦當中就是一片空白,很模糊。
那時候的感覺,似乎是在很努力地想看清楚一個什麼人的臉,究竟那個人是誰?是一個男人或者是一個女人?連鄭偉自己都很好奇。於是越是好奇就越是努力地想看清楚那張似乎是隱藏在煙霧當中的臉龐。可是總也看不清楚,就像是個深度近視眼的人摘掉了眼鏡去看世界時候的感覺,什麼都是朦朧,什麼都感覺到美好,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感覺有時候叫鄭偉覺得很痛苦,甚至暴怒起來。他總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眼鏡,他就像是那個近視眼的患者,為了看清楚一樣什麼東西,有時會瘋狂地搜尋他的一個眼鏡,因為總是很想看清楚一點。因為一個深度近視的人,找不到一個他的合適的眼鏡的話,對待他周圍的這個世界,和世界裏麵的人,便隻能猜測,猜測模糊狀態之下的那些文字,那些人。
也因為,鄭偉找不到他的眼鏡,甚至也無法看清楚鏡子裏麵的他自己,也隻能憑借感覺來判斷,所以總是很無奈。
偶爾,在鄭偉陷入沉思,感到腦子當中一片霧蒙蒙的時候,會有短暫的那麼幾秒鍾的瞬間,在突然之間他的電話聲音響起來又或者是在一個突然發生的什麼聲音,叫他的神經受到一點刺激的短暫的瞬間裏,他覺得煙消雲散,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覺,依舊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眼前的那個人的麵孔,也因此有了短暫的清晰,是一張瘦瘦的臉,垂到肩膀的頭發,正在對著鄭偉一笑或者是用幽怨的一雙眼睛看著他。鄭偉會因此感到高興,因為他終於看清楚那個他一直在想著的麵孔。
然而興奮和愉快也是短暫的,隨著陽光劃過,他腦子裏麵的世界又是一片迷糊,依舊看不清楚,於是懊惱,心情轉瞬之間變得惡劣,隻有一遍一遍地溫習那張曾經清晰過的臉。
那張麵孔很熟悉,熟悉得叫鄭偉有時候難免感到陌生。
熟悉是因為以前的日子裏,這張麵孔總是出現在他的麵前,真實的或喜或悲,或哭或笑,伸出雙手,鄭偉可以觸摸她的皮膚,捧著她的那張臉仔細地端詳。在燈光的下麵,那張臉纖毫畢露,那微笑是鄭偉見過最美的風景。說是風景,更多的時候,更像是陽光。是陽光下麵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