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說的未必都對。”
“難道不對?”裝出來的不經意。
“談不上,對或者不對都不重要。”
短暫的沉默。
木子忽然哭了,眼淚像珍珠一樣,一串一串從她的眼睛裏麵滑落出來,肩膀微微地抖動。酒精在她的身體裏麵產生了作用。鄭偉知道此刻木子需要平靜,不是語言可以達到的,他自己也需要平靜。木子在黑暗和海邊晨曦的混沌當中抖動的肩膀叫他心慌意亂,一個久違的片段在他的腦子裏一直閃啊閃啊地閃動。叫他懷念起很久以前的一個女孩,女孩臨走之前也是這麼抖抖地無聲地哭泣過。
強烈的海風呼嘯而過,把木子頭發裏淡淡的清香送進鄭偉的鼻子裏。
鄭偉默默地擰開CD。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著你……”
溫柔的歌聲裏麵,一個女孩溫柔的慟哭。鄭偉心裏翻江倒海。
“你知道嗎,我很痛苦。”木子將身體完全靠在座位上,直直地看向鄭偉,滿臉的淚痕。
鄭偉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如果你們沒有了愛情,短暫的痛苦也是一種解脫。你為什麼哭?”
“不知道,我哭,是因為我想起了我的久違的青春,我為它們流淚。”
“人活著,總是有很多難忘的經曆的。”
“你永遠不可能講一個關於你的故事給我聽,是麼?”“我沒有故事。”鄭偉覺得慌亂,木子叫他心慌。
“我給你講。”
“好吧。”鄭偉也將頭躺在靠背上,閉上眼睛,繼續做一個聽眾。
“我很不快樂。別人總是給我那麼多那麼多的壓力。他們說我的事業很順利,很成功,可是我一點也不快樂,我不快樂……”一個人如果喝醉了,典型的症狀就是重複著一個她談話的中心,好像木子。
整個晚上,木子都重複著“我不快樂”。
鄭偉的心中忽然有種難以名狀的感情,相信,每一個男性在麵對一個弱者的時候都會生出這種保護她、嗬護她的願望。
鄭偉拿出紙巾擦拭木子臉上的眼淚,慢慢地說:“總會好的,總會好的……”鄭偉重複著這句話。
很多浪漫都是無意當中的一種流露,鄭偉無疑是一個追求浪漫的人,在他給木子擦拭眼淚的一瞬間忽然發現,此情此景,是一份難得的浪漫的美麗。
“也許明天我們可以再去海邊看看,隻要你高興,你是我的客人,我想讓你高興起來。”鄭偉提議。
“我小的時候每次放煙花之後,我都會做夢,夢到很多的蝴蝶在飛,我希望這次也是,我喜歡在做夢的時候看見蝴蝶飛舞……飛呀,飛呀……”木子靠在了鄭偉的肩膀上麵說,她像個小女孩似的,臉通紅,她是真的喝多了,“我頭痛。”她說,“送我回酒店吧。”
鄭偉連忙把她在位子上扶正了,坐下來,發動引擎把車開回香格裏拉酒店。
一路上,停車了幾次,木子一直喊頭暈,想吐,等到了房間裏麵,她的衣服已經汙穢不堪了,她一直保持著高度的亢奮,一會有些誇張地笑著,下一分鍾又淚流滿麵,鄭偉試圖讓她安靜下來,撫摩著她的長頭發,坐在沙發上。她果然安靜地靠在鄭偉的胸前,默默地流眼淚。
鄭偉看著木子的樣子,隻覺得心裏酸酸的感覺,一個女人,從遙遠的大漠到浮躁的重慶,又到紛雜的北京,太不容易。
“去睡覺吧。”鄭偉商量的口吻對木子說。
她不動,用手把鄭偉抓得更緊。
鄭偉正在試圖把她扶到床邊的時候,木子喊著要喝水,鄭偉慌忙去拿水給她,回來的時候,木子已經又吐了滿身的汙穢。
她徹底地麻醉了自己。
“我幫你把衣服脫掉,你不要動!”木子處在混沌的狀態裏麵,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吐出了多少東西,鄭偉隻得把她按住,幫她脫掉了上衣,然後是褲子……鄭偉遲疑了一下,看著木子狼狽的樣子,鄭偉迅速地把木子的褲子脫掉,他的手接觸到木子腿上的肌膚,很柔軟,鄭偉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他閉上眼睛把木子扶到床上,迅速地蓋上了被子……他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把木子的髒衣服放到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鄭偉感覺自己的心跳還是很劇烈。
倒了一杯水放在木子能夠隨手拿到的地方,又在房間裏站了一會,確定木子已經睡著了以後,鄭偉躡手躡腳地拿好自己的東西,逃跑似的離開了木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