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望向蘇衝,目光不善。
蘇康也看著蘇衝,臉色卻是多有愧色。
柳若雪更是眼中噙著淚水直視著蘇衝,這個被她曾視為一輩子的愛人的男人,也傷她最深,整整六年未見,她雖恨過他絕情,可此刻更多的卻是期待,期待他能夠認清江魚那毒婦的真麵目,能夠幡然醒悟,回心轉意,隨她和蘇燦一同離開十耀鎮,一切都重新開始。
而蘇燦等的也是蘇衝的一個反應,若非如此,他不會拖延時間,因為越臨近晌午,吳子崖就越有隨時趕到的可能,到時候隻怕難保柳若雪的安危。
“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衝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朝蘇燦母子走去,眼中淚水早已決堤,淚流滿麵。
直到他走到二人麵前,笑聲止住,淚水卻如何也止不住,就這樣盯著蘇燦看一會兒,又盯著柳若雪看一會兒,淚水伴隨著哽咽,仿似精神失常一般。
“還不動手?按照家法,蘇燦難逃一死,莫不是要我親自出手處置?”
江魚望著蘇衝一動不動的背影,心生怒火,喝令了一聲。
於是蘇衝動了。
蘇燦卻未動,眼中竟也泛起了淚光,他並未從蘇衝身上感受到殺氣,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無盡的愛意與歉意。
所以蘇燦任由蘇衝的雙臂伸來,將他與柳若雪雙雙擁入懷中。
“對不起,雪,對不起,燦兒,背後那個女人的事我知道,她對你們做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全都知道,隻是我蘇衝無能,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六年來隻能一忍再忍,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衝哥……”
柳若雪哭成淚人,緊緊抱住蘇衝與蘇燦,這一刻,六年來所受的委屈與痛苦仿佛被一陣清風悄悄地襲來,然後輕輕地吹散,無影無蹤。
“蘇衝!你好大的膽子!”
江魚終於怒不可遏,氣急道:“直到今日你竟仍死性不改,還對這賤女人懷揣心思,你就不怕我大哥吳子崖前來,將你們一家三口殺個幹淨嗎!”
“我們一家三口?”
蘇衝回過身,望向江魚,冷笑一聲道:“你這算是不打自招了嗎?”
江魚一怔,一時語塞。
“是又怎麼樣?!”
這時蘇華出了聲,冷哼一聲道:“你,蘇衝,一個剛剛突破到煉氣九重的凡人,有什麼資格做我吳華的父親?我吳華沒你這樣的廢物父親,我父親,乃是三陽宗弟子,是仙人,有丹藥,有法寶,有靠山,有通天徹地的手段!殺你們一家三口,如同踩死三隻螞蟻一樣容易!爾等螻蟻怎敢在我們麵前放肆?!”
蘇華說出這一番話,最難過的人不是蘇衝,而是蘇康。
蘇康一直以來都視父親蘇衝為榜樣,直到昨日江魚親口告訴他他的真實身世之後,他仍不願相信、接受這個事實,修仙者的父親,沒給他帶來任何優越感與自豪感,反而讓他有一種恥辱的感覺,可他卻又無力改變什麼,這讓他內心萬分痛苦。
他覺得天道不公,他覺得他蘇康的身世應該清清白白,萬萬不該如此肮髒不堪,可身世就是身世,就算他不願接受,卻也無法改變,這便是他的痛苦之源。
蘇燦目光掠過江魚蘇華二人,看到了麵色痛苦的蘇康,心中微動。
“好,好一個吳華!蘇某今日便斬了你這野種,看你那父親來不來得及救你!”
蘇衝自然也氣,畢竟是叫了他十幾年‘父親’的孩兒,此刻對方竟連半分情分也不講,直令他心底生寒,不過好在也算是斷了他的念想,讓他無所顧忌。
“老賊!當我怕你不成!你以為你晉升了煉氣九重,我便怕你不成?告訴你,我不僅晉升了煉氣九重,而且有我父親贈與的高階武技,對付你這廢物,綽綽有餘!或者你們一對廢物父子一起上吧,我便叫你們知道知道,不用父親大人出手,我吳華一個人就足以對付你們一家人!”
往日的蘇華,今時的吳華,狂妄如斯。
這一次,江魚並未阻攔。
蘇燦也未能來得及請戰,蘇衝便已然掠去,赤手空拳,卷起一陣狂風,氣勢如虎,奔走間隱隱有虎嘯之意。
“父親不止煉氣九重!”
蘇燦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暗道。
“華兒小心!”
不知為何,那江魚竟也看出了蘇衝的異常,連忙提醒了一聲,隨即,她竟身形一動,也跟了上去。
“那毒婦竟也是煉氣十重的高手!”
蘇燦暗道不好,腳尖一點,手持佩刀,破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