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的住處,是一棟有著外樓梯的土樓,至於什麼大門物業,那是統統都沒有。

供暖方式也與平房沒什麼不同,燒火添煤。

兩個人坐在灶坑旁,伸手在剛剛燃燒的火光前麵取暖,袁野拎著板凳,往旁邊竄了竄,添了一把柴。

火光,照亮了兩個人。

袁野還是將心中一直想問的話問了出來:“你這些年,都去哪了?你家的老屋去年夏天剛被賣了。”

“我那時候不是天天挨收拾麼,我爹知道我不讀書的原因,大罵我是個窩囊廢。後來我就去了武校。”

王文迪想到那些日子,基本上沒有一天不做噩夢。

想學會不受欺負,就要學會挨打,天天屁股青一塊紫一塊的不說,練的時候完全憑師父心情。

在那裏,跟條狗沒什麼區別。

師父心情好了,有點偷懶貪玩,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要是心情不好,跟世界末日到了沒什麼區別。

“啊?那你剛從那畢業啊?”

王文迪一愣,看著袁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我隻是從來沒想到,咱倆會有心平氣和嘮嗑的時候。”

在這兩個人圍繞在火焰旁,聊著各自這些年是是非非的時候,沈強頂著一腦瓜子包,敲響了一家店的大門。

鐵皮被敲得嘩啦啦直響,一個麵容不善的男人,掀開卷簾門,看到臉色煞白的沈強頂著寒風站在自己麵前,嘴上罵罵咧咧道:“你他媽來幹啥啊?今兒沒地方了!”

嘴上這麼罵著,手還是打開了玻璃門上的鎖。

男人伸出頭,在街邊四周看了看,看到沒什麼人跟在沈強的後麵,這才讓沈強進屋。

“耗子,這都十點了,你還擔心有狗追啊?”

沈強不斷地往手中吹著哈氣,外麵的天實在太冷了,韞城的冬天,每年都有人因為喝多,醉倒在街頭,活活凍死的。

“不防著不行啊。年底了,幹啥不得夾著尾巴?你這頭上的大包咋回事?”

耗子重新關上了門,順便把燈也關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耗子所在的房間,桌子上擺著一堆國色天香的小人書,紙張都有些泛黃,耗子呲個大牙,衝著沈強傻樂。

“別特麼樂了,你猜我看到誰了?袁野!”

“你看到袁野不很正常麼?有什麼可奇怪的,他不是在哪整了輛破大發麼。”

“你他媽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我最煩別人打岔,說你多少次了?”

耗子肩膀一垮,耷拉著膀子,不說話了。

“我見到他跟王迪在一起!真特麼是邪了門了,這兩個王八犢子怎麼走到一起去了?這個包就是袁野掄著扳手給我砸的!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今天就交代那了。”

沈強話說完了,一抬頭,就看到耗子捧著一本書,興致勃勃的在那看著,時不時還沾了沾口水用來翻頁。

沈強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在耗子的腿上。

耗子啊了一聲,趕緊把書放回去。

“說話啊!該你說的時候當啞巴,不該你說的時候天天嘚吧嘚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