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聲忙阻止道:“不,我是讓你與衛鋒一起離開這裏,如果祜兒沒被人左右對付鄧家,你就與他尋個安寧的地方過往後的日子。”玉兒頓時眼淚汪汪搖頭,她續道,“你該知這些年衛鋒不娶的用意,他這是在等著你,當年你在他離開後就退了徐子傑的婚,他心裏就已經明白你是故意的,要不然他也就不會回京了,你也別再避之不理了。”
玉兒聽後頓時大哭道:“玉兒不走,玉兒要陪著小姐。”
她緩了口氣,沉聲道:“聽話,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也是我給你的命令,你們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被我拖累了,懂嗎?”幾翻拉扯之下玉兒最終還是哭著點頭走了,她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知時日將盡,餘眼卻瞅到旁邊案前台的桌椅上,有著她此前未能批完的奏章,爬到奏章前緩著氣批閱起來。
不一會兒,她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抬眸望去就見周貴人走了進來,打量她半晌後屈了一禮,臉色沉聲道:“太後真是日夜操勞,連病成這樣了還在批奏章,隻怕這後宮裏還就沒有您這樣的人,堪稱曆代後妃表率之首。”
她勉強笑笑,看來她心中顧忌的事情是對的,隻是為何她一直沒有管周憐,更多原因是周憐隻與那徐子傑胡鬧,做為一個女人她同情此女,可或許女人才更容易讓女人栽得毫無防範,隻道:“周貴人這麼晚前來,應是沒有什麼好事吧。”隻怕是玉兒出去之事已經被周貴人所察,周貴人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與她戴著麵具了,抬眸問,“知道朕為什麼動了杜淩後沒有動你嗎?”
周貴人笑笑說:“那是太後顧慮著暗中的舞德公主。”她心下沉,周貴人續說,“其實太後永遠是心如明鏡,那憐兒也就不以假麵示太後了,舞德公主在憐兒弄到陛下那封信後,太後覺得舞德公主還有可能活著嗎?”
她沉聲問:“所以事後你是取而代之。”
周貴人微笑,淡淡提醒:“沒錯。”
許多的事情沒有被自己猜中才不會那麼難過,就是因為事情被猜中了往往人才越發難過,難過自己的婦人之仁,難過自己以前的決定帶來眼下的危機,失聲問:“當年先帝本要送驚喜給朕,你知道先帝說的驚喜就是勝兒,所以那件事是你從中搞了鬼,那次意外之事其實你才是幕後者。”
周貴人轉身坐下,淡淡道:“太後聖明。”
她沉聲喚:“來人,蔡——。”
周憐含笑打斷道:“太後想叫蔡倫?”頓了頓提醒,“太後忘記蔡倫創造了蔡侯紙早已為侯?還是在太後的允許下方才能欺世盜名,這個時候蔡倫為了想要掩蓋自己幹過的髒事,這個時候隻怕正在到處遊走呢。”她瞅著周憐不明,周憐笑說,“蔡倫在太後您這欺世盜名是小事,可跟著竇太後幹的事那可非一般,太後您覺得宋家的人能放過他嗎?”
她心下一陣寒意掃過,或許她太低估了冷血的恨,或許她將冷血對劉肇的感情也看錯了,沉聲問:“你隱藏了這麼久這麼深,就是想要等到這一刻?”周憐瞅著她不語也不否認,她泣聲問,“為什麼?”
周貴人瞅著她認真問:“太後難道真不知道嗎?”她不語,周貴人沉聲提醒,“憐兒要讓鄧家的人都為你陪葬,毀你一心想要護著的族人,因為憐兒知道這對你才是最致命的,還是在你死後無能為力之下。”
她瞅著周憐眼中的恨,頓時失色,喃喃問:“你的恨有這麼深?”
周憐恨色道:“都是因為你姐姐才會死的,也都是因為你姐姐才知道自己那枚扳指是假的,也是因為你陛下對本要為姐姐討冤的心思打住,是你打破了姐姐最後一思陛下還有她的念想,是你要了姐姐的命。”
她嘲弄笑笑果真如此,抬眸失聲問:“那做陛下的女人,完全是為了你姐姐報仇,還是你有真心地愛慕過陛下?”
周貴人瞪著她道:“做陛下的女人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讓你們兩個不經意的互猜相殘,你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最常犯的錯就是不信任別人,喜歡猜測別人的所想,所以就算有愛也沒有用。”她心下越發難過,周貴人續道,“我要讓陛下明白死在最愛人手裏感覺如何,我就是要讓他體會姐姐曾經體會的疼。”
她凝眉不信問:“不惜與徐子傑幹不淨之事,不惜讓杜淩死心最後讓他死在朕手裏?”
周貴人側過眸去厲聲道:“對。”起身淡淡又道,“我的這條命是姐姐救的,姐姐以前是個很開朗的人,在沒有遇到陛下之前,姐姐帶著我幹的就是除暴安良之事,雖然我們被官兵追過趕過,也被惡人欺壓坑害過,可是至少我們活開心快樂。”側過身來瞅著她道,“即便姐姐被人汙辱之後,她也說過她身邊還有我,說過不會舍得丟下我,可你的出現將一切都毀了。”
她聽後心寒閉眼,睜開雙眸定定提醒:“這條路是她選的不是我逼的,也並——。”
周憐打斷了她的話道:“太後還記得別陛下的那封信嗎?”她心下寒,周憐將信取出遞到她麵前笑說,“太後當年早些看了這封信,或許結果就不是今天這樣了。”說罷將信丟到了她身上,淡然無色的坐到一旁當個無所事事的旁觀者。
她將信微微顫抖打開,瞅著信上劉肇的用心良苦,手越發顫抖起來。恨與愛她早已分不清楚,隻知道諸多的事在兩難全中,早已分不清楚最初的本意。
隻是當她看完信後,她方才知道原來劉肇知道自己會死在她手裏,更知道她是不得已向自己下手,可是也知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沒有將事情挑明追究。另一麵因為擔心將來大漢的處境以及她的將來,所以提醒她一定要將冷血給處死,與此同時還對她說如果劉隆死後一定要立勝兒為帝,要不然她所擔心的一切事都會發生。
不僅如此,還說這一生最不該做的事就是將違了她的意願讓她入宮,如果她不進宮或許她不會受這麼多苦之類的話。信上滿滿皆是為她考慮與著想的心思,她一度有猜到過可是沒有想到還有其他,有太多是她最初不曾預料到的。
如冷血所言,她如果早早看了這封信結果定會不同,如果她當機立斷的按劉肇的意思立勝兒為帝,勝兒不會早死也不會有她眼下的危機。劉肇一再叮嚀她不可立劉祜為帝,更叮嚀她鄭眾等人的權利如果引發宮內宦官不良之風,就一定要適當的對宦官權利進行打壓,要不大漢將來的帝君定會被惡奴左右。
她失了魂喃道:“難怪朕覺得鄭眾等人的權力過大,左右點醒他讓他主動放點權他總能顧左言右,原來他早就明白陛下有這樣的意思。”瞅著周憐失聲問,“你早就與鄭眾這些人暗裏勾結了?”
周憐瞅著她失聲一笑問:“要不然太後以為憐兒為何能在太後快走時,敢這般光明正大的走進來與太後說這些?”她瞅著劉肇的信雙手顫抖,原來她自認為劉家管下來的江山,早就已經是走錯一步步步錯。
周憐瞅著她冷笑道:“憐兒料到先帝是不會留憐兒的,可當憐兒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憐兒才真體會到了什麼叫冰寒刺骨。”緩了緩笑笑說,“好在他死最愛人手裏,最後似乎聽到的還是自己所愛人從未愛過他的話,就是這知道這感覺到底如何了。”一笑又提醒,“自稱自己為朕眾看心機重的太後也不會有好結果。”
她瞅著周憐一動也不能動彈,隱約記得當年她對劉肇所說的話,頓時心間巨痛萬般,她何已當年定要那般絕情?不過是想要告訴自己愛與恨在矛盾時,人就得狠下心來告訴自己恨大於愛,這樣就不會有諸多的留戀與悔恨,更不想在最後一刻被彼此不得已而又虛偽的言語所觸動。
縱然她一再告訴自己她恨劉肇大於愛劉肇,可是最終是事實證明她錯了,原來有些情感不會被複蓋,原來恨與愛之間本就同體,一味的告訴自己兩者不同的結果,隻會讓自己更想陷入其中無法自拔。這些年她一度後悔當年的舉動,告訴自己對愛死心後的她隻需將這精力放在大漢江山上,隻需放在大漢子民上,可是最終她卻覺得自己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