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風手一攤,他永遠拿我無法。人家和我不同,做得大事之人往往不貪圖口舌上的便宜。
我這哥哥是個標準的性情中人,我行我素。他在美國讀書的時候隻身去大峽穀攀岩探險,困了三天沒有食物。大學讀到一半說換專業就換專業,跑回來重整家業,說把祖上的土地賣了就賣了。置於死地而後生,人如其名,自由如風。
永遠記得父親去世後,母親帶著我們兄妹兩人回到娘家住,多少親戚孩子欺負我們沒有父親,他次次出來保護我。雖然我們各隨父母姓,感情卻比一般兄妹親。
每次安慰哭泣的我的時候,他就和所有幼年坎坷的孩子一樣,堅定地說:“總有一天我要淩駕在他們之上。”
現在他成功了,父親的那間小研究院給他發展成為瑪萊巴最大的綜合醫院,其間花了不過十年。我是由衷敬佩,五體投地。
我笑侃:“關院長有什麼吩咐?”
他顧自打開立體投影儀。我一看,時間一欄分明寫著“2045”。
他安了個鈕,出來一張模糊的立體影像,隱約見金色頭發,柔媚輪廓,“相信我,這案子會讓你身價暴漲,第二天霸占所有頭條。”
“說來聽聽。”
我並沒有怎麼在意聽他說話,隻想把人看仔細,無奈影像實在不清楚,又呈半透明狀,隻見一片柔媚的金色。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兒時的剪影畫,淡淡的,薄薄的,一張一個故事。
“關於NRS病毒的。”關風小心翼翼說。
我立刻警惕看他,仿佛聽到了仇人的名字。
然,難道不是仇人嗎?
瑪萊巴研究NRS,就仿佛熏蜂窩取蜜,既從這病毒身上嚐到了甜頭,又深受其擾無法除根。
46年前,醫學前輩揭破NRS病毒之迷轟動了整個人類世界。那玩意好玩,唯一副作用就是不老不死,體力腦力大大優於常人。所以一時間人人爭奪,出了不少命案。後來發現製作出來的病毒讓人酗血和加速人的精神分裂。所以政府一直禁止在人體上實驗。
可還是有無數科學家在暗中研究這個神秘的病毒,克服人類自身局限的夢想讓他們棄危險於不顧。
我們的父親,病毒學家關仲天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病毒是我們一家的變數。
我聞虎色變,眯起眼睛。
“你在研究NRS?”我難以置信,轉而憤怒。
若不是這個病毒,或許父親本不會死於那場意外。而關風偏偏不吸取教訓,非要以身試法,不到黃河不死心。
他不信邪,我卻沒必要陪他上西天。
我起身要走,預約的病人估計快到了,那位女士一口咬定每月15晚上自己極想吃肉,並說夢到自己在原野上奔跑。我正在試著給她進行催眠,但她又抱怨就此睡不著。
“聽我說完。”關風拉住我,“我們在收容所找到的一個人,沒有明顯外傷,卻失去記憶。也許是出了意外才忘記以前的事,他的出身,他是怎麼流落到那個地方的,都是迷。”
“你漏了重要一點。”我指出來。
關風笑:“是。收容所在體檢時發現他血液異常,向我們通告的。”
“他是NRS病毒攜帶者?”我不敢相信。
“是。且,他和其他攜帶者有極大區別,他雖然有時候有輕微精神混亂,但平時思維清晰,談吐幹脆,意識和常人無異。”
我冷笑,“那還真是個現代版的吸血鬼伯爵。”
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半夜露出尖牙齒,在女士的細白脖子上留下兩個齒印。金色頭發,迷人的眼睛,會笑,一身黑色筆挺西裝,有淡淡夜花芳香。
“我可以做什麼?”我問。
“我們希望你可以照顧他的健康,喚醒他的記憶。”
我立刻大笑起來,“你這話有問題。我難道要像春之女神喚醒大地一樣用根橄欖苗點點他的腦袋,他頓時心神俱明,蘇醒過來?你何不直說他治療時候非常寂寞,欲派我陪他聊天,權當我做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