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
極其龐雜的車隊!
身體強壯、麵容冷酷的步兵緊緊環衛在一輛輛巨車的旁邊,最外層是魁梧而靈活的騎兵,整隻車隊如同一條見首不見尾的神龍,蜿蜒的從官道上穿行。
大群的百姓夾在官道旁邊呆呆的看著,如此帝王氣派,小小百姓何曾見過。隻有在那些遙遠的七國混戰的日子,才能偶爾見到如此威嚴龐大的的隊伍,但是華貴的氣派,自然是遠遠不如。
車隊靜默的從人群中穿過,最裏層的百姓也離車隊至少有五丈遠,這種殺氣讓人不敢靠近。
過了很久,路過的龍身越來越龐雜,所占的路麵越來越寬,就看到一架足有五丈長、三丈寬的巨大馬車隆隆而來,裝飾極盡精美華麗,旁邊的簾子盡數卷起,能夠看到車上當中一人端坐,儀態威嚴,麵容冷酷英俊,身上緩慢散發出一股暴戾之氣,無疑,這便是當今天子、始皇帝贏政!
不知是誰,首先撲通一聲跪下,呼啦啦接著跪倒一片,亂七八糟的開始呼喊:“萬歲!”
蘇不群五人一直夾雜在隊伍中,遠遠觀看著始皇帝的車隊。自從始皇帝出現,項羽身上開始迸發出強烈的氣勢,使得周圍的百姓紛紛爬開,驚訝的看著他和周圍的四個狀若天神的人。
不願引人注目的項梁一拉他的衣服,連同蘇不群三人跟他一同跪了下來,繼續靜靜地注視著遠處的車隊。
“彼可取而代也。”
聲音雖輕,卻不啻晴天霹靂,項梁大驚。所幸周邊百姓離得遠,有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氣氛中,沒有人聽到這句話。
蘇不群微笑道:“項小兄人間之龍也。”
昨夜很久才睡、頂著一雙熊貓眼的嘯天和雖然睡得同樣很晚、卻是容光煥發的戀語同時看了一眼項羽,心裏泛起滔天的感覺。
這時,年輕的項羽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幅奇異的圖畫:
一條中年漢子站在人群中間,意態懶散,身上散發出一種溫和寬容的感覺,眼睛因為醉酒有些迷蒙,卻時時透露出一種清澈、博大的神氣。他如同項羽一樣注目贏政的車隊,看到興奮處,不由得道:“大丈夫當如是也!”猛然間,他似乎亦是有些疑惑的表情,項羽不知為何,心中奇怪的知道……他同樣看到了自己,聽到了自己所說的話。
這卻是誰!
項羽沒有告訴叔父。他有一種明確而奇怪的感覺,自己同此人的糾葛,已經纏繞了很多世了,並且,今生即將有一個解決。
就讓這一天早些到來吧!
“卻不知項兄以為如何。”蘇不群先發製人,回到客棧後笑眯眯的盯住項梁。
“儀仗威嚴,軍容肅整,將士訓練有素,秦軍的戰鬥力,仍是沒有絲毫減退。”項梁也不推辭,略飲了一口茶之後開口道。
“嗯,進退即有章法,首尾呼應,顯出能征慣戰的素質。”
“始皇帝氣態威猛,天縱之才,隻要有他在,六國舊民仍是難有作為。”
“不錯,就今天的情況看,愚民百姓往往被此種假象所迷惑,容易臣服。”
“李斯仍為宰相,在他的管理下,朝政井井有條,秦法大行天下。”
“極是。三公九卿之製極為完備,百官各司其職,秦朝廷運轉如意,能力驚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麵色從容,娓娓道來。
三小聽得鬱悶,呆頭鳥一般看著他們,不明白為何叔父和老師為何看出了這麼多的不利因素,仍然麵露微笑。
“可是軍隊強否,不是決定戰爭結果的全部要素。”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始皇帝儀態驚人,但未必不會死。”
“據我詳細觀察,他應該是有重疾在身!”
“秦廷並非鐵板一塊,李斯樹大招風,太子扶蘇不喜,百官亦多有微詞!”
“秦法嚴苛,極為殘酷,動輒傷人肢體,且喜連坐,萬民隻怕也道路以目了!”
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狀極歡欣。
“而且,我與舍侄走遍天下,發現黎民百姓的憤怒已經到了邊緣,一觸即發。最可喜者,六國故人慢慢積攢實力不說,草莽之中,更是生出許多豪傑!”項梁興奮地道。他記起一路走來見到的景象,心中升起磅礴的感覺。
蘇不群笑道:“可喜可賀!項兄一言,吐我多年隱居鬱悶之氣!”
“蘇兄。我們這便啟程,到我吳中居處暢飲如何?”
“甚好!”蘇不群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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