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道:“從今日起,我將外出雲遊天下。”
五子同時傻了眼。雲遊天下?
“嗯,想徹底明白書中的道理,想真正練就絕世的功夫,僅僅在山上呆著是不行的。出去看看這個天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他們吃什麼?喝什麼?他們長得跟我們一樣高嗎?一樣顏色的眼睛、頭發嗎?他們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裏?……”幾句話沒說完,五子的眼睛裏,已經射出了極為燦爛的光芒。看來史書地理讀得少了也是不行,夫子心裏開始後悔光憑著他們的愛好來教授了。
“夫子,我同你去!”嘯天毫不猶豫地道。他深刻地感覺到,這是生命中的第二個轉折,假如去了,會有更多的新奇事物在等待著自己。
“嗯……”夫子略作沉吟。腦海中又現出嘯天的母親六年前的風華絕代。她該會同意的吧?也許,從那天起,她就已經明白注定會有這麼一天了!
“好的,去跟你娘講。少則一月,長則數年,我們會回來看她。”夫子主意已定。這是嘯天的選擇,也是他娘的選擇。
嘯天離去,夫子看著其他四個笑了。
“戀語親人早故,可以跟我同行。不過要跟鄉親們挨個告別。其他三個,暫時,就留下吧!我們外出看看是何種情況,再回來找你們。”
“先生……”三個小子的眼睛紅了。同先生相處日久,感情日深。其人風範更是讓人留戀不已,豈能說去便去?
“回家吧,不要送別。我們會回來的。天下若將亂,則你們將大有可為,所以不要忘記了習練武功,並且勤讀兵書韜略。”
“……”
這對三個小子來說,也許是生命中的第一次離別,尤其是如此敬愛的人,眼淚,止不住地流下,挖心一般的痛苦,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有些東西,看起來雖然簡單,卻也是不能如願的。
“老師,一路平安……”魏長空三人早已泣不成聲。
烈日當空,山上走下來了三個人。當中一名中年男子,身高而瘦,黑發黑須,氣度從容,眼睛中閃動著一股柔和智慧的光芒;左邊的少女,身材苗條,腳步輕盈,布衣荊群,不施粉黛,卻有十分顏色;右邊是名少年,肩寬腰細,眉似遠山,英氣勃勃,亦是氣度從容,眼睛柔和中夾雜著一絲鋒利,讓人一見忘俗。
此三人正是荊嘯天、花戀語和他們的老師蘇不群。一路走來,三人出發時確是隻帶水而未帶幹糧,下得山來,又趕了幾十裏路走到鄉裏,雖然不累確是肚子有些餓了,就搜尋了一下進了一家小店。
上來尋常的饅頭鹹菜之類,三個人立刻低頭猛吃起來。
吃了一半,嘯天忽然小聲道:“老師,我們好像是沒有帶錢哎。”
“啊?”蘇不群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對啊,好象是真的沒有帶。”
“那可怎麼辦呢?”粗心的花戀語也著慌了。
“隻好先吃飽了再說了!”蘇不群重又低頭猛吃起來。
二小呆呆的對視了一會,又低頭看看手中的饅頭,再抬頭看看對方,也猛地低頭重又吃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蘇不群吃的差不多了,摸摸肚皮,感覺十分舒適,頗為滿意。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幾個食客,忽然仰天一聲長歎。
二小猛地抬頭,口裏含著饅頭鹹菜,呆呆的看著他。
蘇不群看著兩個人的呆樣,怎麼也想不通這是自己辛苦教育出來的學生,心裏鬱悶,又是一聲長歎,此聲更大過彼聲,不由引起了所有人包括店小二的注意。
一直在最靠裏的一張桌子上的兩個人,本來就注意著他們,這下更是變暗中注意為明目張膽的注視,心裏快哉。此二人之一身材中等,麵容清瘦,雙目中滿是智慧;另一人年紀不大,身材魁偉,霸氣十足。兩人雖然身著藍色普通布衣,卻是氣度從容,氣質中自然流露出一種華貴,讓人不敢輕視。
蘇不群看著周圍的呆頭鵝一般的眾人,心中感慨,仰天又是一聲長歎,這次長歎歎得跟獅吼一般,聲音巨大,麵前的杯碟共同震動。
這時魁偉少年向蘇不群拱手道:“這位先生請了。”
蘇不群心裏竊笑,終於上鉤了,也拱手端容道:“這位公子請了。”
魁偉少年道:“先生莫怪在下無理,卻不知先生何故感歎,愁容滿麵?”
蘇不群仰首望天(實際上是看著屋頂):“水淹吾家,無地可棲,背井離鄉,傷愁滿懷。憶及當日慘象,猶如發生在昨天。發些感慨,卻讓公子見笑了。”
兩名藍衣人麵色震動,同時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對望一眼,同時起身。年長的道:“我等與先生有相似經曆,相見甚歡,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不群微微一笑,隨之起身,道:“極好。”
二小連忙隨之起身,正呆愣間,魁偉少年已將一個銀角子放到了桌上,指指這邊的桌子,對小二道:“一起付了。”
“……”二小對望一眼,共同露出“還是老師厲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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