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掉臉色的話，這算是一張看起來略顯乖張的容顏，隻是此刻，乖張的容顏上覆上了一條又一條粗壯的黑色條紋，它們似樹葉的脈絡一般，覆蓋了他的半張臉和脖頸。
這是屍毒入侵的症狀。
蘇長安掰開他的眼瞼，此刻他的瞳仁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綠色，他又掰開這人的嘴唇，看見了已經完全長成的獠牙。
屍毒攻心，便是那白瞳女尋來仙師，這人也沒救了。
屆時，這人的下場，無非是桃木穿心，一場火焚罷了。
隻是蘇長安不解的是，這人一身屍毒，怎麼還能活著？
按理來說，中了屍毒之人，若是一日之內用糯米熬粥服下，還可驅散屍毒，超過三日便會屍毒攻心，化為一具食人鮮血的行屍。
可眼前這人，不但屍毒攻心，而且已經快要淪為行屍，卻偏偏沒有一般行屍食人血肉的凶性。
看他這模樣，屍毒攻心已久，卻仍然還在苟延殘喘，這本就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想來，是這人在中了屍毒之際做了些什麼，才能讓他存活如此之久還不被屍毒同化。
倒是個意誌頑強之人。
一連三日，那白瞳女都不曾回來。
期間，都是蘇長安在照顧床榻上那人。
那人很奇怪，不吃不喝，也不麻煩人。
可每次一張口，不是叫那個人名，那便是為了吃糖。
蘇長安偶爾無聊時也會逗逗那人，事實證明，那人雖然昏迷著，但卻仍然保留著自己的意識。
每次他喂給他別的糖他都會皺著眉頭吐出來，唯獨他自己親手做的，他每次都會吃下，偶爾他坐在那人身側時，那人臉上還會艱難的露出一絲笑容來。
看起來可憐又可怖，但蘇長安卻又覺得那人好乖巧。
期間，那人渾渾噩噩的叫了許多人的名字。
那個叫阿澄的，一千三百遍。
那個叫薑晚一的，一千遍。
那個叫師父的，三百遍。
那個叫阿瑤的，四百遍。
還有一個叫阿菁還有曉星塵的，分別各兩百遍。
就這樣數了一連三日，那個叫阿菁的白瞳女都不曾回來。
可看那白瞳女之前對著這人情深義重的模樣，定然是是不會拋下這人的，想來，怕是路上遇見了麻煩。
隻是，時間不等人，短短三日的時間，那人身上的黑色條紋已經蔓延到鼻梁之下，那是屍毒在侵占那人身體的體現。
若是等到黑色條紋蔓延到這人的全臉，等那白瞳女回來，那時他見到的人，怕是早已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阿洋，而是一具隻會吞食活人血肉的行屍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是一具有著自己靈識，不吃不喝的凶屍。
隻是，無論是行屍還是凶屍，但是邪魔歪道，邪祟妖魔，都是人世間所不能接受的。
這是人世間亙古不變的真理。
蘇長安在猶豫。
是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人去死還是救下眼前這人。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人或許是同他有些聯係。
不救，他將來或許會後悔，痛苦。
可若是救了，若是眼前這人是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他自己也會有危險……
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