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驚(2 / 3)

他走近床邊,伸手在床角按了幾下,床內的那麵牆竟嘎嘎的緩緩移開,露出一尺見方的小洞來,洞內大概極深,胡鳴楓伸手往裏一掏,撈出一把劍來。

那劍長一尺餘,一股淡淡的寒氣纏繞劍身,正是思情劍。

他伸指在劍背上輕輕一彈,思情劍“嗡”的發出一聲清脆的龍吟,環繞不絕。

“好劍!”

胡夫人挨著丈夫坐在床邊,問道:“楓哥,你想出思情劍的秘密了麼?”

胡鳴楓喜悅的眼神突地一黯,慚愧道:“還沒。不過我相信以我的悟性,終有一日定能想出的。”

胡夫人張了張嘴,卻怕掃了丈夫的興致,惹他不快,終是改口說:“夜深啦,快些睡了吧,明兒是思蓉和思驊的大日子,有那許多成名人物要來,會很累的。”

胡鳴楓神色一收:“的確,明天我定要找個妥當的地方將這把劍收好,可不能讓那些無賴偷了去。”

夫婦二人才低聲說著話,窗外突然冒出個冷冰冰的聲音:“也不用那麼費心藏了,這把劍你若是瞧夠了,就物歸原主了吧。”

“什麼人!”夫婦二人同時跳起。

胡鳴楓將劍塞進被褥裏,箭步衝到門邊,砰地拉開門,卻見雨夜裏,一個白衣男子頎身而立,雨淅淅瀝瀝地下,卻沒一滴濺到他雪白的衣服上。

“你是誰?”

白衣人一腳跨進門來,冷道:“真是貴人多忘事!胡掌門,十九年來別來無恙啊,咱們可又見麵了!還記得當年我曾說過:‘像你這樣忘恩負義的無恥衣冠禽獸,如若再被我遇見一次,我定立時取了你的狗命!’,這句話我感覺就像是昨天才說過似的,隻是不知胡掌門還記不記得?”

胡鳴楓打量他麵容依稀有些熟悉,再聽他說了這些話,靈光一閃,變色道:“你是那個小孩童,你是水易寒!”

水易寒目光如電般在他臉上掃過,胡鳴楓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眼光不自禁的往門外射去。

水易寒冷笑:“不用瞧啦,我師父他老人家沒來。”

胡鳴楓緊張的情緒稍稍鬆了鬆,勉強笑道:“水公子今晚怎麼有興致來寒舍小坐?”走到桌邊親手沏了杯茶。

水易寒也不客氣,在椅子上坐了:“明日是你千金出閣的好日子,我來討杯喜酒喝,順便殺了你,取回我的思情劍。”

胡鳴楓麵色一沉,胡夫人已忍不住怒道:“你小子好狂妄的口氣,也不瞧瞧你現在站在誰的地頭說話,要殺我相公?哼哼,我先一劍解決了你!”鏘啷拔出佩劍,劍花狂挽,劍氣淩厲的刺向水易寒眉心。

胡鳴楓急喊:“夫人住手,萬萬不可!”

水易寒端坐著動也不動,劍尖快要觸到眉心時,他伸出右手雙指一夾,夾住了胡夫人遞來的長劍。

胡夫人漲紅了臉,運勁使勁□,卻是紋絲不動,胡鳴楓鬆了一大口氣,拱手道:“多謝水公子手下留情,賤內是跟公子鬧著玩的,公子莫要介懷。這個……”

水易寒冷道:“這一招普通得緊,胡掌門不也會使得麼?”胡鳴楓呆了呆,水易寒接著說,“萬福山莊的萬強,他的劍不就這麼損在了胡掌門指下麼?”

胡鳴楓與胡夫人麵色突變,齊聲顫道:“你怎麼知道?”

水易寒不答,目光落在劍尖上,蒼白的臉孔陰沉得可怕,許久才道:“胡掌門,思縈姑娘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就忍心把她作了犧牲品呢?”

手指猛運勁,那柄長劍在胡夫人的驚呼聲中斷為十幾截,當啷啷地跌落,煞是好聽。

胡夫人跌後兩步,臉色灰白,胡鳴楓扶住她:“你不打緊吧?”

胡夫人摔開丈夫的手,怒目而視:“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他說的可都是真的?”見丈夫麵有愧色,心虛的別開眼,她心中更痛,“我早猜到這裏頭有鬼,平素你對思縈那丫頭比對思蓉還要好,我就……我就懷疑過。前些天看你給那丫頭立牌位,你居然寫什麼‘胡思縈’,你心裏已經認了她這個女兒了,是不是?你說、你給我說清楚,你……你瞞了我這麼多年,你……你好狠的心哪……”

說到後來,泣不成聲,傷心欲絕。

胡鳴楓氣惱道:“人都沒了,你還說這些幹嘛。”

水易寒冷笑:“原來夫人還蒙在鼓裏呢。胡掌門娶你過門之前,在天山可是出了名的風流之輩,夫人嫁進天山派時沒打聽一下麼?當年他色膽包天,見山下沈鐵匠的女兒生得貌美,便花言巧語的□了沈姑娘,把沈姑娘的肚子弄大了後卻又始亂終棄。沈姑娘生孩子時難產死了,沈鐵匠便抱著孩子上山去理論,哪知他搶了孩子,卻把沈鐵匠打出了門。嘿嘿,若非碰巧被我和我師父撞見了,沈鐵匠的一條命便又要葬送在他手裏……”

胡鳴楓見他越說越多,轉眼便要揭光他的老底,不禁惱羞成怒:“魔頭,當年我沒殺了你,真叫我後悔了二十年!”轉身躍到床前,抽出思情劍,一招“飛燕投林”,直撲向水易寒。

水易寒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思情劍掃過,那張木椅一劈為二,當真猶如切豆腐般容易。

胡鳴楓見思情劍如此鋒利,真乃神兵利器,心頭大喜:“今日我定要斬妖除魔,為武林去一大害!”

劍風起,一套“天山劍法”配合了思情劍的鋒利,使來果真威力大增。他連刺帶削的遞了十二招,水易寒也就連避了十二劍。一間鬥室裏頓時劍光森森,殺意彌漫。

“二十年前,你的‘天山劍二十九式’已經奈何不了我了,你認為在二十後多了一柄思情劍就殺得了我了麼?”

胡鳴楓咬牙:“那可未必,當年你不過仗了你師父一旁相助才能贏我,如今那糟老頭子恐怕早化作一堆白骨了。”

水易寒自進門以來,一直從未動過真怒,此時聽他辱及恩師,勃然大怒:“你求早死,我也不攔著你去投胎!”

胡鳴楓但覺胸口沉悶,一股沉重的掌力壓將過來,逼得他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手裏的思情劍滯緩,竟無力再施展,心驚道:“我也忒大意了,那老頭雖死,但那一身驚人的本事還不都傳了給這小子,他又是水靈宮的人,身上自然還兼負了水靈宮的絕技,我跟他撕破臉,不是自尋死路麼?”

心中大悔,隻感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想起妻子正在一旁,卻連喊她幫忙的力氣也叫不出了,心想:“我這回定是走到盡頭了,夫人心裏氣我恨我,哪裏還會再出手幫我?”

正心灰意懶間,胡夫人一聲清叱,雙掌翻飛,朝水易寒拍去。胡鳴楓朝妻子望去,見她臉頰淚痕未幹,一雙又憐又怨地眼睛望向他,低低喚道:“楓哥,你要不要緊?”

他內心不禁又是愧疚又是感動。

水易寒冷道:“果然夫妻情深!也罷,今日我便成全了你倆!”

夫妻二人聯袂,一人使劍,一人從旁發掌,掌劍交融,衣裙颯颯,鼓起強大的勁風。水易寒在這股強大的勁風下,居然連眼皮也沒眨一下,他一身雪白的衣衫不住飄動,左手淩空畫了一道弧,接住胡夫人一掌,右手迎向思情劍遞去。

胡鳴楓竊喜道:“不把你這隻手一劍剁下,我便不姓胡!”運足內力,短劍挾著噝噝破空聲,呼嘯而至。

哪知思情劍才接近水易寒的右手,隻輕輕“吋”的一聲,千斤力刹那消逝得無影無蹤,化為虛無。

胡鳴楓暗叫一聲:“不妙!”手臂被反彈回來的內力震得酥麻,幸虧他見機得快,撒劍撤手,隻虎口被震裂,血流不止。

胡夫人卻沒那般幸運,隻聽她慘呼一聲,身子倒飛出去,撞上了床柱,床柱轟然倒塌,她啪嗒摔在地上,麵如死灰,吐出兩口血來。

“夫人!”胡鳴楓衝過去抱起妻子。

水易寒冷冷地說:“那日在萬福山莊,胡夫人一掌打得萬強神智失常,可曾想過今日有此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