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王愛看翡翠光(2 / 3)

說道這裏,妖精唱起歌來:

五百年風雨邊城,七十年離亂國殤!

遠征將士多陣亡,帝王愛看翡翠光。

滇緬線下累累骨,騰宣隻把和順揚。

山峙蒼穹珠濺玉,且寄英靈思漢鄉!

我聽得有些難受,憋了半晌對小妖精說:“能不能唱點歡快些的曲調?我聽得難受!”

妖精瞪了我一眼,說:“吾土吾民,本就不該被遺忘。想要在這千年古城中歡愉的遊玩,你最好先嚐一嚐曆史的苦澀。不忘其血淚史冊之苦痛,方知今日秀麗嫻靜之甘美!也隻有如此,你這身慢三拍的毛病,才能在血氣勇武和素淡溫婉中得到刺激和治療!你以前知道什麼叫歡樂和悲涼麼?你有過感覺麼?你以前沒心沒肺的,知道什麼叫做‘難受’麼?不要去學這世間的蠢物,隻知道惦記著功名利祿、狗苟鑽營!渾渾噩噩的過完一生,卻連哪怕隻是一個臭名都留不下來!”

我覺得妖精情緒有些不對。周圍有剛才聽妖精唱歌的遊人,正拿著手機在收索歌曲的來源,隻聽有人說:“這歌好像網上木有噢?”妖精陡然驚覺,甩下幾張票子,拉起我的手就想跨出店門。卻被一幫人圍住,有人問:“妹紙,這歌哪裏弄來的?曲子是你自己寫的麼?賣不賣?”

妖精活了無數年,恐怕這是頭一次有人問她“賣不賣”這種不知死活的問題。我暗自高興,心想等下打出腦漿子來了就好了。可是妖精似乎對這個問題不以為忤,反而甜美的一笑:“想要?送你好了!別說你剛才沒錄音。”然後趁著看見她笑靨的人都一愣神的功夫,拉著我遠遠的跑開,然後回頭對我說:

“別想了!就你那點腦細胞,都不夠幾個細菌孤兒吃上仨月的,就別耗費在玩計謀這種有深度的事情上了!”

我被妖精拉扯著走進棕包街的一間茶社,意外的遇見了白天照過麵的幾個驢友和王公子、小麗正在一起品茶。一群人見到妖精進門,紛紛熱情的起身招呼,反而把我晾在一邊。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明天是要留在這裏“賭石”,玩一把心跳。我聽我爸說過,南漳九集鎮的老鄒家倒是有一套“觀水尋魚、聽石辨玉”的祖傳手藝,可惜當年在漢陽遇見老鄒家後人的時候,沒來得急換手藝,就跟人家在戰火中分開了。

妖精見我一個人在一邊想問題,就走過來對我說:“人家老鄒家的手藝,你們家裏人是換不到的!又不是同行,你們拿什麼換啊?過來喝茶,化一化食。等下去賭石去!”

眾人又和妖精說笑一番,王公子勸妖精晚上不要賭石:“晚上燈光之下,很難看清石頭的紋理,走不走眼先不說了,就算真賭漲了,沒有下家買進,明天還是要再來這裏一趟。”

妖精說:“買個石頭開著玩兒,漲不漲的沒關係,就算開處來,也不賣。”王公子見勸說無效,又回思這些天一起遊玩,妖精大手大腳的,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也就不再多說。反而是周圍幾個驢友興致高漲,還有個吆喝著替妖精付賬的,被妖精一頓搶白:

“我是要去把料場的石頭都買回家去的,你帶的錢夠不夠呀?別到時被人押在料場找你家裏人要錢!”

那貨聽了這話之後一臉的嘚瑟,說:“妹紙,隻要你看得上的,騰衝的石頭我全包了!”

妖精懶得再說話了,從包裏掏出一塊我家的寶石,拋上拋下的。我心裏一樂,心道就算把騰衝的石頭都解開了,也不可能解出一塊坦桑藍來。對麵那不知死活的小子不識貨,還在那裏嚷嚷:“我說妹紙,你這是玻璃的還是塑料製品啊?”卻沒看到妖精眼角帶煞,已經起了壞心。

逛石頭店的路上,妖精小聲的跟我講:“二十年前的騰衝,才是賭石的好去處。當年小日本轟炸騰衝,無數翡翠毛料就此被掩埋在了地底下,本地的一些人在事後翻找的過程中,練出了一雙雙‘玉眼’,上世紀末的時候,這些‘玉眼’在外界的玉石商人眼中絕對是稀罕物。當時隻要有錢,來騰衝請一雙‘眼睛’,就能坐地發財。而本地翡翠商人呢,講究不負債經營毛料的安逸境界,但求穩妥。缺少了老一輩騰衝翡翠商人的衝勁......

“現在在騰衝玩賭石,隻能算是玩票性質的了,由於政策上的失誤,騰衝這地方的翡翠經濟並沒有發展起來,而且近十多年來緬甸實行的礦坑直賣製度,讓很多騰衝的老翡翠商人都失去了做大做強的機會。也因為這個原因,新進入騰衝的毛料裏,解出高品質的翡翠的幾率,已經無限趨近於零了,平日裏倒是以八三礦石居多。而在新的格局之下,翡翠交易已經蛻變成了資本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