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瑞忘記要拿外套，外麵下的雨雖然不大，但不可忽視。
他邊著急拿手機按鍵打電話，邊跑出去找人，花圃底下的雨打上來成水母形狀的漣漪，鍾瑞轉了一圈那邊才接電話。
“去哪了？”
他的語調是上揚的，哪怕沒凶，但電話聽起來是有那層意思。
江狸也是愣了幾秒才回答：“去醫院了”
手機內除了有江狸的聲音，還有額外的汽車鳴笛聲，旁人說著待會去超市買什麼的閑話。
江狸站在人行道的一邊，紅綠燈目前還停在紅燈那，車一輛一輛從麵前駛過，車尾拉出白條的陰影。
他是坐過一趟公交車來的
兜裏的一塊錢用完，手心沒東西可拽，忽然發覺自己沒錢，腦子卡殼，想著待會該怎麼回去。
往常會多帶點錢的，但是今天回來打斷了他的計劃，江狸變得焦躁不安。
他說：“我沒錢了，能來接我嗎？”
鍾瑞沒問他為什麼要去醫院，隻答應下來，讓他在那等著，自己冒雨過去。
為了不錯過江狸，他沿著他們回來時的路途，坐上並不好等的六路公交車。
顛簸之下，看著窗外的雨漸漸停下來，先出的是太陽光，太陽出來一點點，街邊的攤子很快也從別家的屋簷搬出來。
他在想江狸這幾天是不是也經常看到這種景色。
腦子裏幻想出江狸板正地坐在公交車站，六路的公交車可能很難等，他可能會克製不住去拍黃柱子，別人可能會好奇看著他，但他一定不會看回去。
掏出外套裏的一塊錢，可能在車站無聊的時候就會掏出來，也可能坐上車後再掏錢。
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江狸一定會托下巴坐到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麵的建築，鎖定好目標再下車。
這件事是鍾瑞今天回來時問到的，六路的司機不認識他，去蛋糕店的二路公交車司機認識他。
他要自己看目的地下車
看起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江狸要用極其嚴謹的態度對待它。
每個不一樣的建築和指示牌都不容小覷，可他當時沒來得及問江狸是靠哪個知道自己要下車了。
車內的提示音響起來
鍾瑞能很輕鬆地知道自己馬上要下車了，他看著車外大體相同但細看卻不同的建築。
可能是那家黑字招牌的剪發店，也可能是那家紅字招牌的連鎖火鍋店，或許是那棵極具特別的歪脖樹，當然其他的一切都有可能，但江狸知道自己該下車了。
鍾瑞走下公交車，穿過沿街偏盲道那邊的小道，回想江狸的習慣，猜測他會走哪裏，會怎麼走。
這種感覺很奇妙
幾天前的江狸和現在的他重合，鍾瑞總覺得江狸會踢走前麵的小石頭，所以他也踢開了腳底下的石頭。
走到生煎包的店鋪前，鍾瑞也覺得他會拍一下消防栓，所以也跟著幻想中的江狸拍了下消防栓的頭部。
他跟著前進
雨早停了，忙忙碌碌的人群，拿手機低頭走的，勾肩搭背剛購完物嬉笑著回家的，在這當中突兀地出現個後背長傘的人。
透明雨傘的主人站在人行道前端，綠燈亮了，同側的路人跨著大步過去，接著紅燈都亮了，江狸還沒任何的動靜。
周圍的人猶如程序反複過來，隻有江狸一個人低頭在那。
在那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