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呆呆站在手術門前,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身旁的楊秘書見狀,蹲到男孩身前,擦幹他臉上的淚水,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你父親出了車禍,在去給你買生日禮物的路上。”
聽了這話,他臉上幹了的淚痕,立刻又變得濕潤起來,不停地抽泣:“我以後…以後再也不過生日,再也不要爸爸買禮物了。”
楊秘書於心不忍,安慰到:“你爸爸在手術,醫生會把他治好的。”
“嗯,嗯。我知…知道。”
男孩點頭如搗蒜,給自己寬心。雙手攥成拳頭,硬生生將眼淚給逼了回去。
佇立了仿佛一個世紀之久,厚重的手術門終於打開。走出一個男醫生,他手套上麵的血觸目驚心,額頭上殘留有未幹的汗珠。
門口的兩人馬上屏息凝神,眼神轉向那位醫生。
卻見他攤了攤手,臉上寫滿了歉疚,:“病人在車禍中顱腦受傷,額葉也被損壞,再加上失血過多……真的抱歉。”
聽完這句話,男孩如墜冰窖,嘴唇顫抖起來,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你騙人!”
楊秘書聽了這消息,眼睛刹時變得猩紅,腳下虛晃兩下,卻還是雙手死死扣住男孩兩肩:“祁陌,你冷靜點,冷靜點啊!”
男孩置若罔聞,自顧自地搖著頭。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掙脫掉扣在雙肩的手,衝進手術室裏。
剛一邁進,他看到了令自己永生難忘的一幕。
他最親愛的父親呐,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額頭的血跡蜿蜒,戴著氧氣罩,呼吸卻異常困難,雙手死死抓住床單,手臂上青筋暴出。
卻在看見男孩進門的那刻,身體鬆弛了不少,隔著氧氣罩,他呼喊:“祁……祁陌,過來。”
男孩走近病床,淚如雨下,哽咽著說:“爸爸,我在。”
男人吃力的伸出手,從脖子上取下一樣東西,是一個吊墜,上麵掛著塊水滴形的玉,晶瑩剔透,在手術室裏泛著幽寂的光。
他硬是撐起身,用顫抖的手幫男孩戴到脖子上去。
“這是...是你的生日禮物,醫生不讓攜帶進手術室,所以...所以掛在了脖子上。它是一滴眼淚的形狀,爸爸希望你掛上他,就再也別流淚了...”
男孩一把拽下吊墜,咆哮:“我再不要生日禮物了,再也不要了...”
男人萬般無奈,手輕輕撫著男孩臉頰:“祁陌,對不起,爸爸以後不能陪你去島嶼看大海,看日出日落了。你七歲的生日,我也錯過了,我是不是一位不稱職的父親,隻能現在說一聲生日……”
話音戛然而止,撫在男孩臉上的手落下,這般毫無征兆。
剛滿七歲的男孩,心裏徹底被擊潰,拉起父親的胳膊使勁搖晃:“爸爸,別走,你還沒跟我說一句‘生日快樂’,別走,別走啊!”
外麵的醫生聽見手術室內的動靜,走進去,拉開了男孩,就要將屍體推進停屍間。
男孩不鬆手:“別把我爸爸帶走,不許。嗚嗚~”
乳臭未幹的孩子又怎麼拗得過三四個大人,最終父親被推走,他的世界轟然倒塌。
手裏緊緊拽著那顆“眼淚”吊墜,走出手術室,楊秘書已經去替父親料理後事了。
出了樓梯口,又時一陣慌亂,醫生護士推著一個小女孩,女孩雙眼緊閉,脖頸處有明顯的傷痕,旁邊一對中年夫妻,嘴裏不斷念叨:“醫生,求你治好我的女兒,求求你。”
男孩沒有多作停留,自顧自地向前走出醫院,大雨還在下,伴有陣陣雷聲。
男孩任由暴風雨肆虐,不挪動半分,眼睛直勾勾盯著手中的吊墜。雨水、淚水混作一團。後來,哭泣聲越來越大,男孩索性坐到地上,不在乎褲子是否被染髒。
時光荏苒,春去秋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楊秘書找到了這裏,男孩停止了哭泣,重新替自己係上吊墜,那個形如“眼淚”的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