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難臨頭(2 / 2)

“我得去找他,”他說,“這兒還有支手槍,我可以留給你。說真的,不知怎麼我有點兒擔心。”

他拿出那支手槍,把它放在桌上我隨手可以拿到的地方,然後走了出去,留下了帶有傳染性的惶恐不安的氣氛。他走之後,我沒有再坐多久,拿著手槍走到門口。

那天的清晨,像死一樣的寂靜。一絲風也沒有,大海就像是一麵拋光了的鏡子,天空萬裏無雲,海灘荒涼枯寂。處於我這種半興奮、半發熱的狀態,這種萬籟俱寂的氣氛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我試著吹吹口哨,可是什麼曲調也吹不下去。我暗暗地又罵了一聲——這是那天早晨我第二次咒罵了。隨後我又走到圍場的拐角處,朝著島內深處吞掉了莫羅和蒙哥馬利的密林綠叢中凝視著。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到底怎麼樣了呢?

一會兒,有上方遠處的沙灘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灰獸人,隻見他向下跑到水邊,開始亂踢亂濺起水來。我漫步踱回到門口,又踱回到拐角,就象個值勤的哨兵一樣開始踱過來踱過去。有一次,我突然被遠方蒙哥馬利喊叫的聲音吸引住了。

“喂??莫羅!”

我的傷臂不象開始那麼疼了,但是熱辣辣的。我感到又熱又渴。照在地上的身影越來越短。我注視著遠方隱約可見的人影,直到他又走開了。莫羅和蒙哥馬利真的一去不複返了嗎?

三隻海鳥開始為一些擱了淺的寶貝爭鬥了起來。

一會兒,從圍場後麵的遠方,我聽到了開槍的聲音。隨後是長長的寂靜,接著又是一聲槍響。隨後又傳來了越來越近的嚎叫聲,接著又是一段沉悶可怕的寂靜。我開始不停地往壞處想,這使我感到非常苦惱,說話間,就在附近又突然響了一槍。

我走到圍場的拐角處,大吃一驚地看到了蒙哥馬利,隻見他的臉色緋紅,頭發紛亂,褲子的膝蓋也被掛破了。他一臉極度驚慌失措的神色。身後,垂頭彎腰地跟著獸人姆令,隻見他的下巴上滿是一些不祥之兆的棕褐色的汙點。

“他回來了嗎?”他說。

“莫羅?”我說,“沒有。”

“天哪!”蒙哥馬利氣喘籲籲地,幾乎是在抽抽噎噎地喘著氣。“進屋去,”他扶著我的胳膊說,“他們簡直瘋了。他們全都瘋了,到處衝來衝去。到底出了什麼事呢?我不知道。等我喘口氣再告訴你。白蘭地,在哪兒?”

他一瘸一拐地走在我前麵,進了屋子,坐在躺椅裏。姆令一屁股就坐在了門口外邊,像狗一樣地喘起氣來。我給蒙哥馬利拿來了白蘭地和水。他坐在那裏,兩眼發直地呆視著前方,漸漸地不喘粗氣了。過了幾分鍾,他開始對我講起了所發生的事。

他尾隨著他們的蹤跡,追了一程。起初尋跡辨蹤,非常容易,因為他們走過的路上,灌木叢和草都被踩倒或折斷了,還有被扯碎的山豹身上繃帶的白色碎布片,間或還可看到灌木叢枝葉上染著的血汙。

可是,就在我曾經看到獸人啜水的小溪那邊。因為遍地是石頭,蒙哥馬利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於是他呼喊著莫羅的名字,漫無目的地向西邊奔去。那時,姆令已經拿著把發亮的斧頭來到了蒙哥馬利的身邊。姆令對於山豹事件毫無所知,他一直在伐木,是聽到他的叫喊聲才來的。他們倆一起邊喊邊走。兩個獸人跑來蹲在灌木叢中向外窺視著他們。他們那種舉態表情和偷偷模摸的樣子,蒙哥馬利過去從未看到過,所以這次把他嚇了一大跳。他朝著他們高喝了一聲,他們自覺有罪地跑掉了。以後他又站在那裏喊了半天,後來又舉止不定地轉了一陣,才決定去到獸人們居住的洞穴去看看。他發現峽穀那裏空無一人。

這時,他越來越驚慌失措了,開始折回原路。不一會兒,這回他親身遇見了我初到島上的那天晚上曾經看見大跳其舞的那兩個豬人,隻見他們嘴邊滿是血汙,處於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他們辟開茂密的羊齒叢葉跑來,一眼看見了蒙哥馬利,猛然止住了腳步,露出了一臉凶氣。

蒙哥馬利手足有些發抖地抽響著鞭子,他們立刻朝著他撲來,過去沒有一個獸人膽敢如此。蒙哥馬利一槍打穿了一個家夥的腦袋,姆令縱身撲到了另一個豬人的身上,兩個滾打成了一團。

姆令一下把那個豬人壓在身下,一口就咬進了他的喉嚨。當這個豬人在姆令的抓握之中乘死掙紮時,蒙哥馬利也給了他一槍。他費了好大勁才引著姆令一起又上了路。

這樣,他們就急急忙忙地趕回到我這兒來了。在路上,姆令突然衝進一處密林,攆出了一個小個子的豹貓人,這家夥也是滿身血汙,一隻腳受了傷,跑起來一瘸一拐的。這個畜牲還沒跑遠,因為被窮追而陷入絕境,竟做困獸之鬥,凶野地轉過身來。蒙哥馬利,我想是有些粗暴魯莽地開槍打死了他。

“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我說。

他搖了搖頭,又求救似地抓起了白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