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詛咒成真(3 / 3)

小雪並不像其他母親一樣,隻是一味地哭哭啼啼。她不斷要求鐵也開口告訴警方這一切的經過,可是鐵也隻是冷冷地背對著他的母親,絕望的眼底透出錯綜複雜的情感。

“鐵也,我隻希望你能說出實情。從今年二月起,你仿佛變了一個人,你究竟遇到什麼事,快告訴媽媽啊!”

就在這個時候,鐵也冷漠的臉龐突然起了很大的變化,隻見他雙唇止不住地顫抖著,好像想說些什麼,卻又一直緊咬雙唇,努力壓製自己不開口說話。

最後,他叫喊出聲的並不是原先想說的話。

“警察先生,快把我帶走,我討厭待在這裏!我討厭跟這個人待在一起!”

聞言,小雪再也忍不住哭倒在椅子上。

她所深愛的孩子竟然如此厭惡她,這是身為一個母親最大的悲哀。這一刻,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流光了,整張臉慘白如紙。

結果,鐵也仍繼續留在看守所裏。

鐵也的秘密

那天的晚報很快就報導三榮假日木匠中心的殺人事件,第二天的早報也報導鐵也被捕的消息。

但是因為鐵也還沒有成年,媒體隻以“少年A”來報導這件事。

法眼滋從長途電話裏得知鐵也的事情後,立刻放下手邊所有的工作,連夜趕回來。他一回到田園調布的家,馬上搭乘豪華轎車趕往玉川警局。

“我不知道那孩子為什麼會跑到那種地方,你說那裏以前是保齡球館嗎?”

“是的。”

“那麼,他會不會是想去打保齡球呢?”

“不太可能,我們問過鐵也的朋友,他們都不曾看過鐵也打保齡球,倒是令郎的足球踢得非常棒。”

“是啊!他非常喜歡踢足球,而且還是個足球明星咧!每次一有重大比賽,我和內人都會一起去為孩子加油、打氣。”

阿滋說到這裏,眼中不禁盈滿喜悅和驕做的神色。

“他在學校的課業好像也很優秀。”

“嗯,這孩子從小腦筋就好,我們家的希望全在他的身上,隻是……”

“隻是什麼?”

“鐵也的曾祖母希望他將來能成為一名醫生,繼承法眼綜合醫院;而我卻希望他能從商,以便將五十嵐集團發揚光大。唉!他被夾在我們的希望之間,一定感到十分為難……”

“根據夫人的說法,令郎從今年二月起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是不是就因為這個原因呢?”

“我想大學入學考試失敗,自然給他不小的打擊吧!”

“那麼待會兒請你見見令郎,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想請問你。”

“是什麼事呢?”

“聽說你前天晚上搭八點三十分從羽田機場起飛的班機前往福岡?”

“是的,有什麼不對嗎?”

“請問你是幾點離開田園調布的家?”

“七點前。我不喜歡太趕,最近的交通實在是非常擁擠。”

“你有一輛凱迪拉克對不對?你自己開車嗎?”

“不,我有司機。不過我的司機四、五天前患了感冒,醫生說要是太操勞恐怕會引起肺炎,所以這幾天我讓他在家裏休息。”

“你離開家門的時候,是夫人送你出門的嗎?”

“是啊!我太太的司機還幫我把車子從車庫開到大門前麵。”

“哦,你太太也有車子?”

“嗯,我本來是想借用我太太的司機,可是因為我太太也有一個聚會,所以……”

“這麼說,你太太也出門羅嘍?”

“是的,聚會是從七點開始。不過因為我太太說想送我出門之後她再出門,所以我比我太太早一點離開。”

“夫人在什麼地方聚會呢?”

“就是本條會館呀!對了,我到羽田機場的時候立刻打電話到本條會館,我太太正巧也到了。咦?這件事跟我兒子的事有什麼關聯嗎?”

一直有問必答的法眼滋突然張大眼睛間道。

“你是要調查我們夫妻兩人是否有不在場證明嗎?”

“唉!如果令郎能像你一樣,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好了。可是他卻一句話也不肯說……”

“像他這種年紀的青少年最難應付了,特別是在他考場失意之後,整個人就像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思想變得十分極端。請你把他叫來,我試著跟他溝通看看。”

結果這次的會麵同樣宣告失敗,任憑法眼滋說破了嘴皮,鐵也還是不肯開口說話。

鐵也被帶走之後,法眼滋才發覺事態嚴重,隻見他頻頻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淚水。

這時候,一名刑警走進來,在栗原警官的耳朵邊嘀嘀咕咕好一陣子,栗原警官的臉上逐漸出現驚訝的神色,還頻頻看著法眼滋。

“好的,把那孩子帶進來吧!”

栗原警官吩咐完,便轉向法眼滋說道:

“請問你認識一位叫做關根美穗的女孩子嗎?”

“關根美穗?嗯,我認識她,這孩子怎麼了?”

“她是不良少女嗎?”

“這是什麼話!她是一位非常有教養的女孩子,跟我們就像一家人般融洽。我太太十分喜歡她,她也算得上是鐵也的女朋友……”

法眼滋話還沒說完,關根美穗就隨著一名刑警進來了。

“美穗,你怎麼也來了?”

法眼滋顯得相當吃驚。

“啊……叔叔!”

美穗輕輕地叫了一聲,臉部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外麵停的那輛車果然是叔叔的。叔叔,鐵也說出昨天晚上他在哪裏?做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他不肯告訴我們。咦?美穗,你知道這件事?”

“對不起,打斷你們的談話。小姐,有件事我想請教你。”

栗原警官插進兩人的談話。

“你為什麼知道鐵也在這裏?報紙上和電視新聞不都是以‘少年A’來報導這件事嗎?”

“我當然知道啊!刑警不都找鐵也的朋友問過話了嗎?本條會館的德彥還打電話到我家,說刑警或許也會到我家找我談。結果刑警真的來我家了,於是我便很有技巧地反問刑警一些事,當然,那名刑警並沒有上我的當。”

美穗的話說得非常有條理,不過就因為她說得太有條理了,反而讓人覺得她是有備而來的。

“那麼……美穗,你知道鐵也昨天晚上人在哪裏?做什麼事嘍?”

“我知道。叔叔,鐵也還沒說出來吧!他的確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信守承諾?”

“刑警先生,老實說,昨天晚上鐵也跟我在一起,從五點到八點左右……說得更正確一點是五點零八分到七點四十五分。”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明說呢?”

栗原警官說完,吃驚地看著美穗,突然他了解了所謂的“信守承諾”究竟是什麼意思。

“刑警先生、叔叔,請你們務必要相信我。我跟鐵也絕對不是所謂的不良少年,昨天晚上的事對我們兩人而言都是第一次……事實上,昨天晚上我們兩人去了新宿的旅館。”

美穗的告白對法眼滋而言,猶如晴天霹靂,他臉上那副深度眼鏡差一點掉在地上。

“美穗,你說的可是千真萬確的事?”

“是真的!”

“是鐵也找你去的嗎?”

“不,是我主動提出來的。今年二月起,鐵也仿佛變了一個人,連我都快不認識他了,他甚至還像飛車黨一樣地騎摩托車。”

一聽到“摩托車”這三個字,栗原警官的神色顯得有些怪異。他曾經聽金田一耕助說本條會館的被害人——本條直吉遭到摩托車騎士的攻擊。

栗原警官本想就這一點再問美穗一些事,可是由於美穗將要說出更多的實情,他想還是不要打斷她的談話比較好。

“我真擔心他會變成飛車黨,鐵也從以前就是愛我的,而我愛鐵也勝過他愛我。所以我希望藉著肉體的結合,讓他感到對我有份責任,這樣或許他會告訴我一些他原本不想說的事情。”

“小姐,你還記得那家旅館的名字嗎?”

“我記得啊!叫做‘花園’,就在新宿花園神社的附近。”

“從五點零八分到七點四十五分你們都一直在一起嗎?”

“嗯,我們約好五點鍾在新宿的一家咖啡廳碰頭,我先到,鐵也晚了八分鍾才到。當時我看了一下手表,對這個時間有深刻的印象。

我們兩個踏進‘花園’旅館是六點鍾的事,鐵也本來非常猶豫,還頻頻勸我打消這個念頭,可是一進了旅館的門之後,他就變得十分果敢,表現出十足男子漢的氣概,一點也不會讓我有丟臉的感覺。”

說到這兒,美穗的眼中充滿著淚水。

“你們在那兒一直待到七點四十五分?”

“是的,鐵也說八點跟別人約好要見麵,所以我們七點半就從床上起來了。”

“他有沒有說要跟誰見麵?”

“我問過了,可是他不說。他隻說對方不是什麼大人物,隻是很普通的會麵罷了。”

“那麼,鐵也有沒有提到他為什麼最近會改變這麼多的原因?”

“對不起,叔叔,我們沒有時間討論這個問題,因為這對我們兩人來說都是第一次,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成功,不過,我們約好下次見麵的時候他再告訴我。”

“好的,我明白了。那麼我們可以找‘花園’的服務生來指認你跟鐵也嗎?”

美穗突然有些不安他說道:

“可是刑警先生……”

“什麼事?”

“我來這裏的路上,在計程車上想了很多、很多,突然發現我們兩個都未成年,那家旅館其實是不可以讓我們做那樣的事……所以‘花園’的服務生未必會說出真相,他們可能會說從來沒見過我們兩個。”

“小姐,你該不會是……”

“哎呀!刑警先生,你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嘛!”

“好的,接下來怎麼辦呢?”

“幸好有時惡作劇也會立大功呢!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們是七點半左右下床的,然後我們便到浴室裏去淋浴,浴室裏有一麵鏡子,因為我正好帶了一支奇異筆,便在鏡子後麵亂塗、亂寫一番。”

“你寫了些什麼?”

“我畫了一支穿過兩顆心的箭,箭頭的地方還寫下一個‘M’字,也就是我名字開頭的字母。另外,我在箭尾的地方寫下鐵也的開頭字母‘T’。剛開始的時候鐵也還笑我,可是在我強烈的要求下,他隻好也寫下‘一九七三年四月十二日晚上八點,我們在此相愛’的字句。如果這些字句還在的話,‘花園’的服務生就不敢抵賴了,對了、對了,我們的房間是二樓的六號房。”

栗原警官連忙向新宿警局通報這件事,新宿警局方麵也趕緊派兩名警員到“花園“一探究竟。

“花園”的櫃台人員本想矢口否認,後來兩名刑警到二樓的六號房檢查浴室裏的鏡子背麵,想不到真有美穗所說的“塗鴉”。

因為警方提示這樣明確的證據,“花園”的櫃台人員無法再否認。他們立刻被帶往玉川警局和美穗、鐵也當麵對質,證實就是這兩名未成年少年、少女到他們旅館開房間。

鐵也的不在場證明因此得到證實。但是接下來的問題是,鐵也為什麼要去假日木匠中心呢?

就在這個時候,小雪有了重大的發現,她從鐵也的《經濟入門》一書中看到那張世上最可怕的人頭照片。

一直以來,小雪都非常信任自己的孩子,從來不曾想過要搜查鐵也的房間;但是經過昨天在玉川警局的那一幕,她認為事態嚴重,不得已隻好采取這一招。

今天她送法眼滋出門之後,便把自己關在鐵也的房間裏,終於發現了這個秘密。信封裏除了裝著恐怖照片之外,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信紙的東西,那是鐵也常用的東西,上麵的字也是鐵也的筆跡。

小雪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隨即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封隨著照片一起寄來的信,一定是鐵也在盛怒之下撕毀。日後鐵也憑著印象,將信上的內容重寫一遍。

隻見鐵也在信上寫著——

法眼鐵也,你並不是法眼滋的兒子,你的親生父親就是這顆人頭的主人……

“不是、不是!這不是真的呀……鐵也!”

小雪聲嘶力竭地呐喊出這世上最悲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