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箱子裏的東西了嗎?”
“金田一先生,請你看一下這隻箱子吧!”
金田一耕助把鐵箱拉向自己,發現這隻鐵箱鎖得非常牢固。
“金田一先生,聽說恐嚇者經常都會有生命上的危險?”
“嗯,的確如此。”
“這麼說,就算對方不采取任何行動,也會被自己嚇得半死……唉!我實在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輩子生活在恐懼中,可是我父親又告訴我,隻要這筆交易正正當當地成立,就不需要鋌而走險。”
“因此……你打算按照令尊的指示去做嗎?”
“是的。”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來我這裏?你說這也是令尊的意思?”
突然之間,本條直吉整張臉扭曲變形得非常厲害。
金田一耕助的呼吸急促起來,趕忙問道:
“本條先生,你的傷……”
“金田一先生!”
本條直吉叫一聲之後,突然把自己埋進椅子裏,過了一會兒才把臉側過去,像是被鬼附身一般說個不停。
“我被人盯上了,而且這個人還想置我於死地。你聽我這麼說,一定覺得很好笑吧!像我這種五十幾歲、頭發斑白的男人,竟然還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
當初我父親也以為是我太神經質,可是事情發生第二次之後,我父親也不得不認真思索這整件事了。
一直到昨天我父親才告訴我,要我來找金田一先生,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訴你。我父親還說金田一先生應該知道他恐嚇彌生夫人的事,所以叫我不必隱瞞,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我半信半疑地來到這裏,沒想到你果然像我父親所說,什麼都知道。金田一先生,我不敢要求你幫助我,也不在乎自己會有什麼下場,隻希望萬一我有什麼不測,你能幫我複仇。”
謀殺動機
“這麼說來,本條直吉曾經兩度遭人襲擊嘍?”
等等力打斷金田一耕助的敘述問道。
“不錯,第一次在戶外,第二次是在本條會館內。我到直吉先生遭人襲擊的地點做過各種探聽和調查,初步證實直吉先生並沒有說謊。為了讓你明白整件事的經過,我先從本條家的家庭背景說起。”
金田一耕助翻開記事簿說:
“本條家位於經堂的赤堤。他們在昭和四十年買下一棟豪宅加以改建,由於那棟豪宅曾經是某高階人士所有,經過改建後變得更加氣派。
本條德兵衛有一個兒子本條直吉,本條直吉的妻子叫做文子。文子是德兵衛先生中意的媳婦,雖然相貌平凡,卻是非常典型的賢妻良母。特別的是,本條直吉是在發生那件命案的當年——昭和二十八年和文子結婚的。”
“這些都是你以前調查的嗎?”
“是的。發生那件命案之後,我覺得本條直吉改變得非常多。本條直吉以前曾經吃過免費的牢飯,他非常瞧不起父親為人固執、不知變通的個性,所以便鋌而走險,做一些違法的生意。
但是自從發生那個事件後,他便對德兵衛先生說的話唯命是從、百依百順。我對他的改變感到十分好奇,便開始暗中調查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對不起,當時我雖然還在警政署任職,卻對這個部份一無所悉。”
“那是因為戰後相繼出現一些大案子和怪異的事件,你得處理其他命案,自然無暇顧及此事。”
金田一耕助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好的,我再繼續介紹本條家族的背景吧!本條直吉和文子這對夫妻在昭和二十九年生下德彥之後,又在昭和三十一年生下女兒直子。長男德彥今年私立高中畢業,進入私立大學就讀,聽說他念的是藝術係,專攻照相,是個難得的好青年。”
“金田一先生,你連這個部份都調查得這麼清楚啊!”
“你就當我是個非常執著的男人吧!”
金田一耕助露齒一笑,又說:
“對了,發生那件‘人頭風鈴殺人事件’是在昭和二十八牛九月二十日的晚上,那天晚上彌生夫人的孫女由香利和五十嵐家唯一的孫子阿滋結婚,兩人並於當天搭乘美軍的軍用飛機飛往洛杉磯,這對夫妻第二年便在洛杉磯產下一子鐵也,因此鐵也和德彥同年。
鐵也生於洛杉磯、長於洛杉磯,雖然有段時期曾隨雙親一起返回日本,在這裏的小學就讀;但是在他三年級的時候,又隨父母飛往西德的杜塞道夫。現在五十嵐集團在洛杉磯和杜塞道大都設有分公司,彌生夫人想藉此磨練由香利成為自己的接班人。
總之,鐵也直到念中學的時候才再度隨父母回到日本,並和德彥念同一所高中,兩人還一起參加足球社。
高三的時候鐵也擔任主將,德彥是副主將,因此本條直吉才有機會經常見到鐵也。前陣子,我聽本條直吉說,鐵也這個年輕人非常優秀,但是今年春天,他投考了三所大學都沒考上,日前賦閑在家。”
金田一耕助的敘述好不容易告一個段落,等等力趕緊開口問道:
“金田一先生,照這麼看來,恐嚇者的孫子和被恐嚇者的曾孫是念同一所高中的好朋友嘍?”
“嗯,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那麼彌生夫人呢?她已經八十歲了吧?”
“她應該八十二、三歲了。雖然她現在還是五十嵐集團的會長,不過聽說她這兩、三年來誰也不見,她的孫女由香利出任代理會長,全權處理一切事務;由香利在彌生夫人的薰陶、教養下,也頗有她祖母的風範呢!”
“那麼社長是誰?”
“她的先生阿滋,據說他很聽老婆的話。”
“對了,剛才你曾經提到兵頭房太郎這個名字,那個有些傲氣的小夥子現在怎麼樣了?”
“哦,他啊……”
金田一耕助笑著說:
“說他是小夥子,其實人家現在也有四十二、三歲了。聽說十年前他就說不喜歡照相館這份工作,想成為一位攝影師,便辭去本條會館的工作,到雜誌社負責拍些封麵照片。
最近的雜誌封麵都拍一些女性的裸體照片,聽說他在這一行還相當有名氣,不過,他還算是個相當念舊的人,即使到現在,他仍然經常出現在本條會館。”
“這樣的話,相關人員全都到齊了。金田一先生,請你告訴我本條直吉兩次遭人襲擊的事情吧!”
“好的。第一次是發生在上個月的十七日,也就是本條直吉聽到德兵衛先生遺言之後的隔天晚上……啊!我忘了告訴你,德兵衛先生交代完遺言的第二天,便住進慶應醫院了。”
“他為什麼不住進法眼綜合醫院?”
“因為德兵衛先生認為死於直腸癌是迫於無奈,他不希望自己是死在人為因素上。”
“這也是實情。那麼,三月十六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說本條直吉最近在成城金屋藏嬌,我也去過那個場所。那裏是個下坡道,右側是重疊的大穀石,左側有一個相當陡峭的懸崖,懸崖下方是電影公司的片場,不過最近有建築商在懸崖上麵蓋了許多豪華的住宅,本條直吉的情婦就住在其中一間。
那裏的道路隻有小型車可以進出,本條直吉有一輛林肯牌的轎車,也有司機,但是他不想讓旁人知道他金屋藏嬌的事,所以每回他去情婦那裏,總是搭乘小田急,再從成城車站步行到情婦的住處。
本條直吉從今年二月起,每個星期六晚上都去情婦那裏,他總是九點到達,十一點左右離開。
三月十七日那天快九點的時候,本條直吉來到那條路上……對了,我忘記告訴你,那條道路有些彎曲,不過中途有兩盞路燈,即使是晚上也相當明亮。當本條直吉走在那條狹窄的下坡道時,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嘈雜的爆破聲,他不經意地回頭一看,隻見一輛摩托車正朝自己全速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