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回 佛道境界(2 / 2)

鳥兒們終於走了,王遠知與楊紫衣從車廂裏爬出來,實在是後怕呀!幸好王遠知反應的快,把外袍頂在頭上,掩護紫衣且戰且退,終於轉進到大車裏。最後隻光榮了一件衣服。

先不提道宗躲避轟炸。單說小沙彌慧能趕驢到廚房,向管事僧人一五一十報告。自然又受了責罰。和尚們晚課都下了,他自個一人還在廚房舂米。這一夜要弄出明天全寺和尚的早飯來,至少要300多斤。過了子時還搞得驚天動地,慧能正幹得腰酸手麻,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慧能,你舂得什麼呀?

慧能見弘忍大師一個人拄著拐立在身側,忙道:糙米。

弘忍微微搖頭:再看一看。

慧能道:確實是糙米,慧能不敢欺瞞啊。

弘忍歎道:八個月的功夫,白費了……

慧能聞言回應道:師父,糙米能舂出雪白的心。人也可以嗎?

弘忍本來轉身要走,回頭道:試試看吧……

老和尚踱到院中,卻見一對青年男女正在等他。

那男子迎麵施禮:在下張rì用,拜見五世佛子,弘忍大禪師。

弘忍背著室內燈光看不出臉sè,很快單掌還了個禮說道:張別駕親自上山布施,辛苦了。可有閑暇與老衲到後山秋風亭談論一下東南西北,中嶽風?

張rì用道:求之不得。

這張rì用當然又是張海cháo的一個化名。因為打算隻用一rì,故名“rì用”。真是坐著更名立起改姓。

秋風亭在寺院後麵,登上了幾百級台階,王遠知楊紫衣終於把大禪師給攙扶到石凳上。心裏暗罵:這老家夥剛見麵就把貧道給擺了一道。明明可以去別的地方,非要半夜爬山。你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多少年都沒上來過了。

不過此處倒真是幽靜,遠遠的,慧能舂米的響聲傳來,時斷時續,倒也平和安祥。

王遠知,楊紫衣,加上老和尚弘忍憑欄遠眺,雖是盛夏,在此亭裏也覺秋氣撲麵。

王遠知歎道:有佛氣。

弘忍笑道:有道氣。

王遠知問道:敢問大師,佛是什麼?“禪”作何解?

弘忍輕聲笑道:老衲畢生求佛參禪,臨到嘴邊倒說不出個所以然,讓張別駕笑話了……你聽那小沙彌舂米的響聲……

一個十六歲的小和尚,天沒亮就去馱米,午後才回來,無故受大和尚的重罰,晚飯沒有吃,半夜還在舂米!你聽,他急了嗎?他恨了嗎?他怒了嗎?他哭了嗎?沒有,都沒有。這就是佛,這就是禪。

食“心齋”,經“坐忘”,悟“朝徹”.這便是我禪宗三境界!真是想不到啊,老衲大弟子神秀幾十年的功力不過心齋,而這十幾歲的小沙彌竟到了坐忘的境界!

王遠知聞言哈哈大笑,片刻方道:心齋?坐忘?朝徹?弘忍大師還真能說笑!前兩層先不說,這朝徹明明是我道家jīng要。《莊子》裏說:

以聖人之道,告聖人之才,亦易矣。吾猶守而告之,三rì,而後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rì,而後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rì,而後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後能朝徹;朝徹而後能見獨,見獨而後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後能入於不死不生。

怎的這朝徹又成了你禪宗的最高境界,大師你今天非給貧道個說法不可。

弘忍心裏暗笑,你小子承認自個是道宗了,那就再無恥了一下下:是又怎麼樣?不過老衲也請道宗大人記住,那是道家,而非道教!王真人這一脈,不過上溯到三張!牽強道家而已。

我禪宗參悟道家境界,關你道教何事?

王遠知心道:本以為貧道臉皮夠厚,誰知道還嫩了點,今天遇見對手了!好吧,貧道就與你大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