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葉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那棵柿樹跟前,還沒有看到鬼,那棵巨大的柿樹卻猛然響起了轟轟隆隆、豁然作響的嗡嗡聲。
這嗡嗡聲,像巨大的風葉在瘋狂地旋轉,像巨大的翅膀在拚命振翅高飛,但卻又像被束縛住了手腳,而不能扶搖直上一樣,所以,那旋轉的嗡嗡聲,有些壓抑,有些絕望,甚至像是在拚命的呼救。
金枝和玉葉嚇得目瞪口呆,立時止步。莫非真的有看不見的鬼?兩人慌作一團,抱在一起大哭小叫。可那可怕的嗡嗡聲,並沒有因為二人的哭叫而減弱,反而是越發的作響了。倆小人以為驟然增大的轟隆聲是鬼在懲罰她兩個的哭叫,立即禁弱寒蟬地止住哭叫,但淚珠仍然在無聲地流淌。
好一會兒,倆小人發現她們仍然好好的,並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剛剛被嚇跑的幼小魂魄,又慢慢回到身體裏了。驚恐害怕之中,她們急速而膽顫心驚地東找西看。可二人上尋下覓了好一陣,那空曠寂靜的果林裏,隻有蕭殺的秋風,隻有勁舞的落葉,隻有揚揚灑灑的黃沙,隻有幹枯的茅草像受極刑似的隨風搖擺,隻有柿樹上僅剩的枯葉被秋風給拽脫,然後又無可奈何地隨風啪啪墜降飄飛,至於說發出嗡嗡聲的柿樹上,什麼東西也沒有,更別說什麼鬼怪了。
落日,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帶走了這個世間的光明,也帶走了西崗的光明。晦暗的天色,仿佛像一麵從天而降的巨大帷幕,在秋風寂寞之中,在轟隆隆的嗡嗡聲之中,正在慢慢地覆蓋這個世界,覆蓋東冷村的西崗地。
金枝和玉葉似乎習慣了這種嗡嗡聲,也感覺沒有剛才恐懼了。便又開始因為看不到鬼的模樣而大失所望起來。但倆小人都非常的確定,這轟隆隆的嗡嗡聲就是她們的伯所捉住的鬼發出來的。因為佘悸未消,二人仍然不敢隨便走動,隻是驚恐站在原地,但巨大的好奇卻讓二人的天真眼光,拚命的在鮮有幾片枯葉的柿樹枝裏搜索,再搜索……
因為驚恐未消,二個都卻不敢擅自發出任何聲音。好像隻有這樣,她們才感覺安全一樣。為了給自己裝膽,二人都不自覺地用自己的腳尖,鑽擰著腳下的沙地。
慢慢的,好奇心代替了恐懼心,倆小人非常想弄明白,那鬼發出來的嗡嗡聲到底是柿樹的哪根樹枝發出來的。如果知道是哪根樹枝發出的,就斷定鬼就在那根樹枝上。可是,因為那轟隆隆的嗡嗡聲帶著回音,在旋轉之中把聲音擴大了無數倍,聽起來就像來自整個柿樹。
天色幾乎黑透了,二人因為天色漸晚,欲轉身回家,可今天正好是禮拜天,二人都覺著來一趟西崗實在不容易,再說了,她們是偷著跑來的,也許她們的伯在明天一早就又把鬼給捉走了,那樣豈不是再也見不到鬼了。
倆小人因為心有不甘,在轉身欲走的戀戀不舍中,玉葉仍然惶惶不安的東張西望地看了又看看空曠無人又落木蕭蕭的四周,她首先打破因為驚恐而引發的沉默,語無倫次地說:“金枝,這鬼是能隱身的,它不讓我們看到它,說不定是害怕我們呢……”
金枝沒有立即回答,她也像玉葉一樣,像探視敵情一樣,邊挪步邊東張西望著,然後說:“如果害怕我們,幹吧還發出嗡嗡聲?可就奇怪了,這嗡嗡聲是從哪根枝上發出來的呢?如果找到那根發出嗡嗡聲的樹枝,我非折斷它不可,拿回家用火燒了它,把那鬼也一塊燒死……”
玉葉眼尖,她在擦眼的時候,無意之中,突然看到了那轟隆隆作響的聲音來處。那是來自於其中一根柿樹枝上正不停旋轉的東西。那旋轉的東西有雞蛋一般大,因為旋轉形成的虛幻,再加上秋風吹個不止,它看起來就像正在隨風晃動的灰暗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