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捕頭麵色一喜,又拿眼為難的看著宗少城。宗少城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中年官員,忽然又驚又怒道:“二叔,就連你也要來迫我嗎?”
果然是宗老夫人……聽到宗少城叫這官員二叔,花蕊娘心頭頓時一沉。原本的幾分希望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心裏又是害怕又是恐慌,隻道是今夜恐怕難逃此劫……
此人正是宗少城嫡親的叔叔宗柏旭,現任宣州府東陽縣縣令,卻不知道為何深夜出現在此。見宗少城滿臉防備的將花蕊娘護在身後,宗柏旭往花蕊娘身上打量了好幾眼,便搖頭道:“簡直是胡鬧,你祖母說你性子頑劣,我還當你隻是行事出格,沒想到竟然是非不分。還不快讓開,讓這些差人拿了人犯回去,你與我回家,好生反省反省。”
“二叔,”宗少城恨得眥目欲裂:“二叔與祖母為了迫我就範,竟不惜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難道就不怕別人恥笑嗎?”
“一派胡言,”宗柏旭和宗柏雄長相有幾分相似,脾氣卻溫和得多,雖是發怒,卻並不叫人覺得十分嚴厲:“我看你真是糊塗,枉費你祖母一番苦心。還不快點跟我家去,到時我替你求求情,想來你祖母也不會對你懲罰得太過。”
宗少城哈哈的冷笑了三聲,目光緊緊地盯著他道:“二叔既然這樣說,就是承認此事乃是祖母一手布局,花東家等人本是冤枉,是不是?”
宗柏旭勸說他不成,反倒被他將了一軍,臉上再也掛不住,一揮袖袍沉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請大少爺上馬。”
“二叔,”宗少城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滾落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便咬牙道:“好,放了蕊娘,我跟你回去。”
“少城不要……”花蕊娘下意識就喊出了口,聽到宗少城說出這樣的話,她頓覺內心一陣惶惶,仿佛今夜隻要一別,便是再也不會相見。當下連害怕也忘了,隻把一雙眼睛急切的看向宗少城。
宗柏旭瞥了花蕊娘一眼,輕輕歎了口氣,無可奈何道:“我答應你,走吧。”
“二叔此話當真?”宗少城不為所動,隻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宗柏旭。
“我的話你還信不過?”宗柏旭把眼睛一瞪,繼而搖頭勸說道:“你明知道你祖母的性子,何苦與她強擰著?再鬧下去,於你、於這奇巧坊都無益處。聽二叔一句,回去好生說兩句軟話,你祖母對你期許甚高,興許心軟之下,也不會對你懲罰得太過。”
“要殺要剮,隨她。”宗少城背過身去吸了吸鼻子,才轉過來看著宗柏旭道:“我跟你回去,先放了蕊娘,往後也不得為難花家和奇巧坊,否則我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裏,也絕不踏進宗家大門一步。”
“城哥兒,”宗柏旭頓時擰緊了眉頭,又是責備又是關切的說道:“說什麼糊塗話,我知道你性子向來執拗,回去以後可千萬不能再說這樣的話,否則惹得你祖母惱怒,就是二叔我也護不住你。”
“少城……”見宗少城竟是已做了決定,花蕊娘頓時六神無主,兩手又被鐵鏈鎖得死死的掙紮不得,急得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我沒事,”宗少城轉過身來,衝著她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輕聲寬慰道:“再怎麼樣我也姓宗,她不會把我怎麼樣。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把我們分開。”
此刻再說這樣的話,顯得是那麼的軟弱無力。花蕊娘明知他是要安慰自己,卻隻是連連搖頭,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宗柏旭見狀竟然扭開了頭,麵上似乎有了幾分不忍的神色,頓了一會兒便開口道:“放心吧,我答應你,不會為難她。”
宗少城的笑容裏帶著幾分苦澀,伸手摸了摸花蕊娘的臉頰,,轉身大步走到馬前。他翻身跨上馬背,又眼神深深的看了花蕊娘一眼,便深吸一口氣,抬手一抖韁繩,轉身衝進了夜色之中。
“少城……”花蕊娘再也忍不住,帶著哭腔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心裏猶如鈍刀割肉,淚水更是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滴落了下來。
宗柏旭走到花蕊娘麵前,盯著她瞧了一會兒,便招手示意道:“放了她們。”
那捕頭遲疑了一會兒,小跑著到了宗柏旭身後,為難道:“宗大人,小的乃是奉了本鎮朱大人之命而來……”
“什麼朱大人,我說放就放了,有什麼話叫他來對本官說。”宗柏旭雖隻是從八品的縣令,但在一個捕頭麵前抖起官威來仍然不在話下。那捕頭麵色變了變,隻好無奈的示意道:“放了,統統放了。”